赫连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羞愧低头。
他也恨自己怎么就成了睁眼瞎，明明凌南霜与前些年的样貌没多大变化啊。
都怪他当时完全被悲愤操控，得了失心疯一般，满眼只有那凌乱的软榻，满心只有不久前芙蓉与奸夫在其上如何缠绵的场景。
“禹儿，你的手，又受伤了？”长公主惊讶问道。
赫连禹这才回过神，因为太过惊讶于凌南霜的身份，忘记始终把受伤的手藏于身后了。
“你们过招，还用了兵器？”鄢辰阳问道。
芙蓉心虚，要是让鄢辰阳知道赫连禹又是为了救她而受伤，怕是少不了责罚。
“没用兵器，是我不小心割伤的，小伤，不打紧。”
赫连禹说完，第一次正眼去看凌南霜，以眼神示意对方不要说出实情，免得芙蓉被责备。
凌南霜明白赫连禹的意思，苦笑微微点头。
她原本以为赫连禹宠爱一个侍妾，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贪图美色。如今亲眼目睹赫连禹种种表现，她能够确信，赫连禹是动了真心。
“南霜，今日之事……”鄢辰阳不知该如何向凌大将军交代，想要征求凌南霜的意见。
“侯爷，是我提议帮季小娘，连累季小娘被世子误会，季小娘无错。我与世子过招，二人皆有伤，算是打平，互不追究。但今日之事，事出有因，罪魁祸首乃是这位口口声声控告奸情之人。还望侯爷能给南霜一个交代。”
袁绛紫双膝一软，重重跪地。为何每次都是这样？不单单自己白忙活一场，最终都会让芙蓉得了好处？而她却总是自掘坟墓？
“那是自然。”鄢辰阳自觉愧对凌南霜和凌大将军，既然凌南霜开了口，他必定要给凌家一个交代。
而且今日之事，若说追究芙蓉，赫连禹肯定不依，凌南霜似乎也在保她；若说要追究赫连禹，他们夫妻又不忍，那就只能追究袁绛紫了。
“袁氏一再作祟，犯了七出之条中的无子和善妒，本侯做主，命少仁休妻。”
袁绛紫如遭雷劈，但一腔愤恨却不是冲着提出休妻的鄢辰阳，而是冲着芙蓉。
“季芙蓉，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害我如此凄惨，我定不会放过你！”
芙蓉心底冷笑，袁绛紫咎由自取落得这个下场就是凄惨吗？那芙蓉无端被她连累陪葬四次呢？
可表面上，芙蓉佯装大度仁善，“侯爷，芙蓉斗胆，想要为少夫人求情，请您不要让大公子休了少夫人。”
鄢少仁休了袁绛紫对芙蓉无益，但若换个惩戒方式，岂不是皆大欢喜？
袁绛紫呆愣。她对芙蓉放狠话，可芙蓉却为她求情！她又给芙蓉做了反衬！
长公主欣慰道：“芙蓉，难为你以德报怨，还为袁氏求情。侯爷，袁氏毕竟是少仁的妻子，您这样替少仁做主也是不妥。不如还是从轻发落吧。”
赫连禹清了清喉咙，“没错，我也觉得只要袁氏诚心认错，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袁绛紫绝处逢生，满眼期待地抬头望着赫连禹。
“大嫂，这些时日你害得芙蓉损失惨重，”赫连禹笑着提示，“认错的诚心，你要如何表示呢？”
袁绛紫喜极而泣，“只要不休了我，损失多少，我赔！”
凌南霜冷笑道：“损失多少赔多少，你倒是像是生意人，精于算计。你的计谋若成了，你赚，计谋败露，也只需照单赔偿，算来算去，你最得利。”
袁绛紫一时间听不懂。
鄢辰阳问道：“芙蓉，这些时日，你损失多少？”
“成本五百两，有账单为证。”
赫连禹忙道：“成本是成本，计算损失需按照售价，大嫂需得数倍赔偿才行。且这笔钱不能用你与大哥的财产，需你的娘家出。”
长公主附和道：“没错，本宫做主，就五倍赔偿吧。两千五百两，给袁府三日筹钱。三日后若银钱不到账，再议休妻之事。”
鄢辰阳和蔼问凌南霜：“霜儿，侯府如此处置，你可赞同？”
凌南霜福身微笑点头，“侯爷长公主公允英明，南霜敬服。”
出了荣华殿，芙蓉实在是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她原本以为二倍一千两的赔偿也就到头了，没想到这一遭下来，不但给芙蓉轩打出了名号，还赚了两千两。
“这下高兴了？”赫连禹宠溺刮了下芙蓉的鼻头。
芙蓉尴尬，因为身边还站着一个凌南霜。
赫连禹怎能如此旁若无人？
“我的手，需得好好重新上药包扎。”赫连禹抬起受伤的右手。
凌南霜捂着脱臼复位的肩膀，“我的肩也需要热敷上药，此外，侯府私牢又冷又脏，我要热水沐浴。”
芙蓉站在二人中间，很快有了选择。
“世子，您有段府医，凌小姐……”
“凌少帅。”凌南霜纠正道。
“是，凌少帅这边，由妾身和覃医女伺候。”
“你选她？”赫连禹万分不解，芙蓉和凌南霜，不该是这么友好的关系吧？
“凌少帅帮了妾身大忙，妾身理当知恩图报。”
说完，也不等赫连禹再反对，芙蓉扶着凌南霜朝芳菲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