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香薇叹了口气,陈妈是宋府中唯一对她好的,是白家为娘亲挑选的乳母,只是她生产时血崩去世,陈妈也一手将宋香薇带大,真是可谓掏心掏肺,她家中男人早年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也早早夭折,命苦的女人把小小的宋香薇当做自己的女儿爱护,也算是填上了宋香薇缺失的母爱。
“陈妈,他们既存心不叫我好过,这次不是景康王爷,以后也会有其他世家的纨绔子弟、劣迹官僚,与其这样,还不如嫁入皇家。”宋香薇的纤纤玉手手起拿木梳边解开发髻,边轻声解释。
镜中女子五官艳丽,眉目冷清,眼神淡漠疏离,对这桩婚事并不太上心。
陈妈听后一噎,口中嗫嚅:“他们也太仗势欺人了……不然老奴回白家带个信,若是小姐不愿,白老爷一定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
宋香薇的母亲白雪芷的娘家白家乃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白老太爷曾是上一任太傅,圣上就曾得到过他的教诲,白老爷是当朝太傅,亦是负责太子与皇子们的教导,可谓是话语权极重,可以说只要白家开口,圣上于情于理都会答应的。
白玉般的手停下了梳头的动作,宋香薇垂下眼帘,掩去眸中闪动的光,闷声说道:“姥爷家能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 ,我迟早要从宋家脱离出去,只有身份权位越高,我才越有可能为我娘讨回公道。”
陈妈默然,白夫人虽然常年体弱,但是白家一直用各类百年灵药、千年灵芝、红血人参滋补,不要说血崩了,怕是生产完恢复的都比寻常夫人快。白夫人怀孕七个月时,老爷突然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奴婢,说是夫人月份大了,人难免笨重,叫她伺候白夫人饮食起居。
她日日为白夫人熬制安胎药,才喝了一月有余,白夫人就忽的早产。白夫人生产那日极为凶险,陈妈赶忙去请大夫与稳婆,独留柳泽芳在房中,其他稳婆还没到时,只有柳泽芳和白夫人在内,等稳婆与大夫急匆匆赶到时,白夫人已然血崩,性命垂危,很快就不行了。
只有小姐,月份仅只有八月有余,却还是顽强地降生了,那哭声比那些足月的都洪亮,大约也是在哭自己的母亲。
白夫人办丧事那会,柳泽芳还公然宣布自己已经怀孕三月有余,还未入宋府就已然怀孕的一个奴婢,顺理成章上位做了宋府的女主人,怎么叫人信服。府中下人多是白家家仆,这么多年来也是不留几个了。
想起往事种种,陈妈只觉心中酸涩,看着眼前这个八分像白夫人的女孩更是怜爱。
“小姐莫要熬坏了身子,老奴就先退下了,您好生歇息。”陈妈说完便退了出去,只留宋香薇独自坐在镜前。
第二日天光微熹,一女子提着裙摆往这边跑来,哐哐砸宋香薇的门,大有一种只要她不开门就会一直砸下去的意思,昨夜本就被人烦的晚睡,今日还来打搅人清梦。
宋香薇猛然睁开双目,眼中布满红血丝,一个侧身起身,来到门前,门外的人还在坚持不懈的拍门,宋香薇轻轻抽开门闸,深吸一口气,抬脚狠狠踹了出去。
“砰!”木门被踹的朝外打开,门外的女子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力掀飞了出去,门板由于受力过猛撞击墙面来回弹动,身着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梳着流云发髻、簪镶翠蝴蝶形发梳的女子地上狠狠摔个屁股墩,朱钗松动,发丝凌乱又为她添上一抹楚楚动人,她就是柳泽芳的女儿宋夕颜。
宋夕颜咬咬下唇,极尽可怜道“我知道姐姐为宋家接旨心中不快,我今日特地来赔罪。”
宋香薇本就睡眠不足,这会也没心思看她表演,白眼一翻,心中十分不耐,粗声粗气地开口:“配什么罪,真的心中愧疚就你自己嫁过去不就得了,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本以为宋夕颜又会来装可怜那套,没想到她却笑了,从地上缓缓站起,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才微笑开口:“不是妹妹不想,实在是不合规矩,因为我与沈家公子早已定下婚约……与姐姐同一日出嫁……”说完她好似害羞,用帕子捂住嘴偷笑。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为了防止宋香薇逃婚,他们还留了后手,那就是和沈家订婚,不论如何皇家都不会在明面上做抢人新妇的行为。
那沈家公子是这届探花,文采不如状元、样貌却出奇的俊,家底也殷实,是多少女子的意中情郎,也算是京都的风云人物,只不过有些传言这沈公子沈宇是皇后娘娘推举的。新入官场就和四品官员家结亲来快速站稳脚跟,也不奇怪。
宋香薇不屑挑眉,向前一步、几乎要与宋夕颜的额头相碰,恶声开口:“往事不究太虚伪了,别让我有机会。”说完也不管宋夕颜何种反应,转身摔门,回去补觉。
只留宋夕颜在门外面色不虞,狠狠剜了一眼这树叶稀疏的偏院,良久她又笑了,看她能逞强到几时!。
时光迅速,三日时间飞一般就过去了。
夏日太阳出的早,约莫寅时,外面虫鸣微起、鸟儿轻叫,宋香薇仍然还在睡梦中、均匀呼吸。
“大小姐!大小姐!起床啦!丑时啦!再不起就来不及啦!”小桃头上梳着双螺髻,眼睛明亮清澈,身着粉色棉麻衣裙,看起来机灵可爱,她是宋香薇几年前在人牙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