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黑水沟,七月初十。
是夜。
阴风呼啸,乌云盖顶。
清风岗下,是一片荒凉的废土。贫瘠的草地上,一行七人匆匆忙忙的抬着一副漆黑棺木,踏着阴冷的夜色,向着清风岗的方向,飞快的疾驰。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迈老人,老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灰白色粗布衫,手中提着一个破旧的竹篮。
竹篮内,是白花花的纸钱。
每到一个路口,老人瞬间抓起一把纸钱向着高空用力撒了出去,如下雨般的纸钱,向着棺材四周飘洒下来。抬棺人却不多看一眼,闷着头只管赶路。
清风岗,乃是黑水沟刘家洼后山上的一块荒坡。
之所以称之为清风岗,是因为“清风”二字,乃鬼之别称。
其前身,为一处乱葬岗。不知从哪个朝代开始,这清风岗,便不断的埋进去一些无主孤坟。
久而久之,这一带的孤坟邪墓越来越多,便不再有人敢把自家的祖坟迁进去,而是选在刘家洼东南方向的青龙岭。
青龙岭是刘家洼能够选择的葬地之一,至于清风岗,便一直被刘家洼的人废弃不用。
甚至于,连清风岗附近一带的废土,也没有人敢来开垦耕种。只因这个地方,太过邪
性,太过缠人!
所谓缠人,就是指一旦到了天黑以后,无论什么人来到这一带,都能遇到点邪乎事。无论事大事小,回到家一准儿是大病一场。
清风岗,可谓是让刘家洼人谈之色变、望而生畏的地方!
但在这夜色之下,一行七个人却是抬着黑漆棺材,急匆匆的向着清风岗赶了过去。而在清风岗的山脚下,领头的老人急忙抓了一大把纸钱,用力的向着半空抛了上去。后面紧跟着的六个老把式,快步抬着棺材上了山坡。
山坡上,一抹灰白色的雾气,静静的停留在清风岗的四周。而在雾气之下,一座座高低不齐的孤坟,七零八落的散布在四周。有的坟前倒是还竖着一块破旧的青石碑,而有些坟前,则是一个小土坑。甚至有的坟已经凹陷下去,或许是许多年都没有后人前来修缮的缘故。
几人仅仅是把棺材停在乱葬岗的边沿之上,随即拿出铁锹奋力的挖了一个墓坑出来。前后根本没有半点停歇,墓坑挖好,迅速的将棺材埋了进去。紧接着,便是拢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坟包出来。
做完这些,提竹篮的老人将所有纸钱全部拿出来,放在坟前焚化。
最后,老人将竹
篮底部的一堆铜钱拿了出来,用力向着坟头撒了一遍。撒完便是回过头,冲着六个老把式点了点头。七个人从始至终都未开口说一句话,随即便是扛着铁锹快步下山,向着刘家洼赶了回去。
当乱坟场内再度归于平静,那片片纸钱,如同片片雪花,散落在一座新坟的四周。
游荡在周围的灰白色雾气,瞬间席卷而至,将新坟笼罩在其中。
山上一股股阴冷的夜风,就像乱窜的幽魂穿来穿去,所到之处无令人后颈窝凉飕飕到脚后跟。此时在这片废弃的乱坟场上面,那些灰蒙蒙的雾气,并没有因为冷冽夜风而有所改变,却依旧凝聚不散,让这片乱坟场,显得更加的诡异和神秘!
不多时,那新坟之上缓缓冒出了一缕青黑色的烟,仿佛与此间的灰雾融为一体。
乌云依旧遮天蔽月,而远方飞来的一群乌鸦,则是不停的发出一道道怪叫之声。
一道惨白的身影,飘忽间,出现在新坟的边沿上。
此人是一个青年男人,头发不长,但面容却是毫无血色。身上是纯白色的马褂和粗布长裤,呆滞而又空洞的双眼,似乎并未在意这些,只是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恰在此时,一个
身上背着柴火的老头儿,正一步步从不远处的山坡上走了下来。在路过这片乱坟场时,老头儿微微停下脚步,扭头向上面扫视了一眼。当青年男人看到老头儿,不禁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老头儿诧异的凝视了一会儿,顺势把背上的一捆柴火放了下来。待老头儿一步步来到乱坟场前,不禁微笑着说:“小兄弟,不要怕,我不是鬼!”
“老人家,你这么晚还在砍柴啊?”青年男人迟疑了一下,忙客气的问了一声。
“哦,我原本是准备傍晚时下山来着,结果因为一时困顿,就在山坡上睡了一觉,没曾想睡到了现在才醒过来。”老头儿微笑着回了一句,但马上又一脸严肃的询问:“小兄弟,你,你怎么来到了这里啊?这里可是方圆几十里内无人不知的乱坟场啊!”
“乱坟场?”青年男人愕然的向四周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这里挺好的,老人家,如果你累了,不妨到我家里坐坐。我家的房子刚刚盖好,还没有来得及请人吃酒,你来,刚好陪我喝两杯!”
“什么?你,你的新房子?吃酒?”老头儿面色一怔,随即扭头向着乱坟场四周又看了看,
且用力的揉了揉双眼。“这……这他娘的哪里有新房子?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来到这里啊?难道你不知道这里闹鬼?”
哪知青年男人却依旧是茫然的摇着头,仿佛根本听不懂老头儿的话。
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