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裴璟偡的声线如此平淡,就连尾音都是往下走的。
二皇子不用猜就知道,他面具下的脸,一定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便失了兴趣,自暴自弃的说道:“是沈慕培那个老头子。”
裴璟偡听到熟悉的名字,面具下的眉尾轻轻上挑了一下,只是二皇子却是注意不到的。
“你也没想到吧?!”二皇子一脸的惊奇,要知道沈慕培可是出了名的中立派,除了当今圣上,他可是谁都不向。
尤其是在这个二子夺嫡的敏感时候,他更是恨不得缩到地里去,甚至为了避世,还打着回乡祭祖的名义,一走就是大半年。
却不想他这次回京以后,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参了孟家一本,这孟家可是大皇子党的中坚力量,参了孟家,便是参了大皇子。
虽然这内容是什么旁人还不知道,可是这可是直接打了大皇子一党的脸。
自此以后,不管这沈家会不会加入他们,都不可能再与大皇子的人结盟了。
这样以来,他便失去了一个极大的风险。
“你说这沈慕培怎么突然开窍了,竟然会直接参孟家一本,你不知道那孟胡安的脸拉的,那叫一个难看!真是南苑的戏子都比不过他!”
二皇子越说越觉得好笑,手也忍不住的乱挥,险些打到裴璟偡的身上。
“是参他与梅贸秉的事吧。”裴璟偡收起手中的狼毫笔,神色淡然的说到。
“什么?你知道?”二皇子的笑容僵在了原地,他还以为裴璟偡不知道呢,不然也不能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就为了让裴璟偡惊讶一下,可是却不想裴璟偡竟然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甚至还要比他所了解的更加详细。
“以沈大人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梅贸秉与他们的那些勾当,所以会参孟胡安一本,也是意料之中。”
“……”二皇子笑不出来。
他看着裴璟偡气定神闲的样子,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多么希望刚才那个手舞足蹈一脸兴奋地人不是他。
不过幸好他的心里向来强大,才懊恼了没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看着裴璟偡,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带着一脸狭促的笑意,十分八卦的问道:“你与你那小堂妹,真没有闹矛盾啊?”
裴璟偡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初,并没有回答二皇子的问题。
“我就说!肯定是闹矛盾了吧!”二皇子一脸赢了的表情,嘴角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裴璟偡同谁置气呢,毕竟他总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不咸不淡的,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太恼火了。
“你若是无事可做,便去……”
“你那小堂妹怎么气着你了?竟然能让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来了这西北!”二皇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正在裴璟偡的雷区上蹦跶,十分兴奋地竖起大拇指,接着说道:“高!实在是高!”
裴璟偡没有理会他的动作,看着手中缩小版的布防图。
“要不是你拦着,我真想去会会你那个小堂妹,究竟是什么妙人,竟然能将你这个大冰山气成这样,我得好好地学习一下才是。”
裴璟偡终于抬起头,将手中的布防图扔到了二皇子的怀里,声音很明显的不爽。“把这图找个机会传出去。”
二皇子接过那布防图,打开看看,却又不死心的凑上去,问道:“所以你那小堂妹究竟做了什么啊?”
裴璟偡一个眼刀飞过去,将二皇子吓得立刻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嘟囔道:“不让问就不让问,到时候我自己去看……”
“不过你那个小堂妹,可好久没有出来过了,这沈家也回京有月余了吧,各家的帖子邀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她出来一次,难不成是病了?”
二皇子将那假的布防图收在怀里,不经意的说到。
“她病了?!”裴璟偡猛地抬起头,看着二皇子,把二皇子吓得连连摆手。
“我、我就那么一说,只是自沈家回京以后便没见她出来过,所以这么怀疑,至于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我也不知道。”
二皇子无奈摊手,他真的就是那么一说,没成想裴璟偡竟然当真了。
裴璟偡摸到袖笼中的那枚簪子,又想起那日清晨他在她枕畔看到的那张纸。
心中越发的挣扎与无奈,他怎么会不担心她,毕竟她那样一个较弱的小姑娘,若是病了,恐怕又要好久才能好了。
可是他看着那张纸,实在没有办法再去面对她,去问她。问她究竟为什么要对他好,问她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可是却又抱有目的。
因为他害怕,害怕那背后的秘密,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他从小便是在别人的践踏侮辱下长大的,所以他从不害怕,也从不对别人抱有希冀。
只有沈时凊,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一次又一次的触碰他的底线。
她是第一个告诉他要多笑笑的人,也是第一个告诉他他值得被爱的人。
可是那张纸上的字,分明就是在说明,她对他的好,都是另有所图。
所以当他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以后,甚至都不敢当面质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