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梅镇不像任城那般繁华,入了夜便寂静下来,虽说前面有花灯一类的展会,却也格外冷清。
不远处的鹧鸪发出凄凉的叫声,声声凄厉,让沈时凊不由得有些发毛。
他们才初到梅府,就总觉得哪哪都透露着不对劲儿,只是今日行了大半天的路,沈时凊实在是有些体力不济,便将事情暂且放下,回了客房歇息。
而裴璟偡,则在书桌前坐下,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羊皮纸。
那羊皮纸上所画的东西,正是这梅府的结构。
原来昨日出发前,他便从那些墨邪龙王的供奉者口中,审讯出了这些东西。
虽然那些人宁死不远开口,但是却愚蠢的在无意之中,暴露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再加上他原先所得知的消息,就更加能确定这梅府一定有问题了。
不过他却并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沈时凊,毕竟那梅贸秉能在这梅镇立足,并且那么多次的逃过他的追查,一定有自己的能耐。
更何况他现在还和那些供奉墨邪龙王的人搅和在一起,危险性就更大了,所以不管是为了沈时凊的安全,还是别的什么,他就更得小心行事了。
毕竟沈时凊这样娇弱的小姑娘,要是受了伤,麻烦可就大了。
再者说,他也不舍得看她受伤。
沈时凊有些认床,她在梅府的客房里翻来覆去,虽然十分发困,但是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久,还是没有睡着。
外面的鹧鸪还叫个不停,梅镇多树木,在树木的隐逸之下,就显得这里更加可怖了。
沈时凊的喉咙有些干涩,便起身走到圆桌前,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水。
可是她才刚一走到圆桌前,就发现这里原本该关闭的窗子,却打开了。
她明明记得在睡觉之前,这窗户是关着的,现在却无缘无故的开着,实在是有些奇怪。
沈时凊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提着原本摆放在烛台上的火烛,往窗户边走去。
外面的鹧鸪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长刺耳。
沈时凊踏在地上的脚步声,在鹧鸪凄厉的叫声中,显得格外沉重。
咚、咚、咚、咚、咚……
窗外是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也种着一个树,这大概是任城的风俗。
树叶在微风中摇曳,树下的影子也跟着一起晃动,像是无数没有脚的人在游动。
月光也是冷淡的,像是冰冷的寒霜一样洒在地上,让人看着就升起一些寒意。
八月的梅镇已然入夏,就连夜里,也算不得寒冷,可是沈时凊却莫名的有些寒意,倒像是在冬日里,或是冰窟了。
一步两步三步。
沈时凊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却是虚惊一场。
外面静静的,除了树和树的影子,并没有别的什么,大概是夜里起了风,将窗子吹开了。
任城靠海,梅镇便是紧邻着海,夜里风大,也是情有可原。
沈时凊微微松了口气,这才伸出手,准备把窗户关上。
不过她才刚一抬手,身上披着的外衣便滑落下去,便是更冷了。
她又弯下腰,将那外衣捡了起来。
可就在沈时凊弯腰的那一刻,她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在院子里的那棵树后,有一个人影。
沈时凊的身体僵住了,她有些害怕。
方才虽只是眼睛的余光瞥见的,可是她看得真切,那绝对就是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看起来与她差不多高。
远处的鹧鸪还在凄凉的悲鸣。
沈时凊的脑海中,却不由得回想起今天白日里,梅贸秉口中所说的那个和她一般大的幼女。
她似乎没那么怕了,便再次披上衣服。
不过她没有关窗,而是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不怕鬼,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向来都是人比鬼可怕。
比起害怕,她更加好奇,那个小女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沈时凊提起灯笼,走了出去,可是等到她走到树下的时候,却发现这树旁根本就没有人的身影。
她左瞧瞧右看看,却始终不见一个人影,便只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刚准备要回去房间,却突然感受到了一些目光。
沈时凊猛地一抬头,那个小姑娘就在树上,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已经算是肤白了,可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比她还要白,几近苍白的皮肤在冷淡的月光下,显得更阿基苍白。
饶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沈时凊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她努力的无助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而在树上的那个小女孩,似乎也像是极其的惊恐。
不过很明显,她的惊恐与沈时凊的并不相同。
沈时凊努力的平复心情,小声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树上的人却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沈时凊也看着她的眼睛,却并不再感到害怕了,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就是梅家主的幼女?”沈时凊又试探的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