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低头看书，假装没有看到章垣的打量。
等章垣收回打量视线的时候，赵牧抬头看了他一眼。
结果，对方仿佛知道自己会看他一样，刚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
然后冲他微微一笑。
这还是这么多天赵牧第一次见对方笑，迟疑了一秒，然后回笑一下。
章垣开口了：“你喜欢看书？”
“还好。”
赵牧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这里都是一些专业书籍，你要是想看，我可以让他们给你带一些其他书。”
赵牧摇头：“这些就可以了。”
章垣有些惊讶：“你知道你手里这本，是讲的什么吗？”
“丧尸病毒会对人体造成的伤害，以及某些难以察觉的好处。”
赵牧说道：“而且，”
“这本应该不是普通的印刷书吧，里面有些错字，有点像是私人印制。”
这次章垣更加惊愕了。
他听懂了面前男人的意思，程安是说，这本书是他自己写的，虽然用的是印刷体，但是在市面上完全是买不到的。
“那你觉得这里的内容讲的如何？”
章垣平复完心情，继续问道。
“等我一分钟。”
赵牧快速地把最后一部分看完，然后说道：“内容，有些浅显。”
“应该只是过去的一些结论，而不是最新的研究成果。”
“为何这么说？”
“这本书是放在靠近我这边方位的。桌子上有那么多书籍，从我这里到你那里，书籍的破旧程度分别是从新到旧。
“根据章先生手中的那本书原本存放的位置，很容易看出章先生读书习惯。靠近我这里的，大多都是被淘汰的、过时的书籍。”
“而且，”赵牧停顿了一秒，继续说道：“这里面的内容案例都是末世时人类出现的变异情况。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章先生在研制解毒试剂时写的吧。”
章垣突然又笑了。
“你说对了。是我助手写的。当时……”
他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但是他顾忌着面前人的感受，先询问了一下：“程安，你介意我讲一些故事吗？”
“不介意。”
赵牧回答。
章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停顿了好久后，才说道：“从头开始说起吧。”
“你出生应该是在末世时期吧，可能没经历过那个年代。”
“末世一共持续了三十三年。”
“当时我才二十岁，进入了一个研究院。”
“你可能不知道，二十岁进入研究院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那时我高兴到每次睡觉都能笑醒，反复询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最后一遍遍确认自己真的被录取后，才安心地再次睡过去。”
“当时的我还没接触过核心机密，只以为是普通研究。”
“直到我发现，显微镜下的细胞状态不对劲。”
“那是死了将近十天的人，腐烂后才会形成的细胞状态。”
“当初我在某本书上看到过。”
说到这里，章垣看了眼赵牧手中的书，继续说道：“和你一样，我看书很快，而且记忆力很好，虽然那只是一本略显旁门左道的书籍，但是那幅图片我依旧过目不忘。”
“我问导师，那是什么细胞？”
“导师告诉我，说那是死去的人的细胞。”
“他并没有隐瞒细胞的真实来源，而是大胆地告诉我，这不止是一个死去的人的细胞，而且那个人生前还患有瘟疫。”
“瘟疫。”
章垣喃喃自语，重复了下这句话。
然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你说，一个患有瘟疫的人，没有被当局立刻送进火葬场，而是偷偷留了下来，我这个导师，他的能力该有多厉害啊。”
他将手中的书合上：
“当时，那场瘟疫已经被研究攻克，几乎是完全灭绝了。可是我不明白，导师为什么会留下一具尸体，继续研究。”
“我当时有些困惑。但是导师告诉我，任何事物，都有研究的价值。”
章垣看向赵牧，问道：“你觉得，病毒有什么研究价值？”
“快速增生。”
章垣又笑了，他说道：“你不该只是一个士兵。”
“你说的对，这也是为什么导师冒险留下一个因为瘟疫死去的人。因为这场瘟疫来的突然，又太过猛烈，所以导师在想，瘟疫里的那种病毒，到底有什么能力，居然可以那么快增殖。如果……”
章源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如果让人的干细胞无限增殖呢？”
然后他快速恢复正常，笑道：
“这种诱惑很大吧？”
干细胞是缓解衰老的关键因素。
“所以，末世到来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研究所想要实现永生？”
章垣抬头看了赵牧一眼。
“谁不想要永生？我见过太多的人，为了缓解衰老做出太多的肮脏事。”
“而且，连古代皇帝的终极目标都是为了永生，作为普通人，没人不想要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