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是心疼皇上,这您都听不出来?亏得臣妾好不容易从翊坤宫出来,便急匆匆赶过来见您,竟是来听您取笑臣妾的,臣妾是没出息,那皇上再请别的妃嫔来好了,毕竟臣妾眼光低浅,向来不讨喜,入不得皇上贵眼。”
她说完,佯装恼怒,起身扭头就要走。
皇上下意识拦下,用包成猪蹄般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牢牢禁锢在怀里:“说你两句也不行,你这脾气真是越发大了。”
“皇上又说臣妾没出息,又说臣妾脾气大,先前皇上明明都夸臣妾温良恭俭,善解人意的,话本子里说得对,你们男人真是,嘴里说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朕乃天子,何时说过假话?”
“那皇上就是说臣妾是真的没出息,脾气大咯?”嬿婉被他说的气呼呼,十分恼怒,挣扎两下没挣开,只好扭头过去不肯再看他。
皇帝一时被她绕晕了,失笑摇头:“你啊!不知从哪学的牙尖嘴利的本事,朕说不过你,好了,不闹了,乖乖陪朕一会儿。”
今日之事,他实在是精疲力竭。
对金氏,他是真心实意宠爱过一段时间,否则也不会容她生下那么多孩子。
现在对她虽情谊淡薄,可被枕边之人背弃的感觉实在难受。一面是伤了他作为天子的颜面,一面是他内心实在是孤独。
他虽贵为天子,可在身边能真心待他的人又有几位?
他自小活在深宫之中,阿谀奉承他听得多了,久而久之听不出真话假话,也逐渐分不清虚情假意与真心实意的区别。他模糊了对他人的认知,时间一长,他就只愿听自己想听的话。
兴许帝王都是如此,权力握的久了,便只愿相信表象,懒得去揣摩人心了。
金玉妍在自己身边硬生生蛰伏二十余载,身居贵妃之位,也不过是为了她那母族和情郎罢了,这实在骇人,更令他觉得自己可笑。
嬿婉见状轻轻叹气,将双手环住他颈间,柔声细语道:“别人作何感想臣妾不知,可自从御花园皇上救臣妾于水深火热时,臣妾心中就认定,要追随皇上一生一世。”
追随皇上的权势一生一世。
嬿婉心中默默将没说出口的话补齐,看向皇帝的眼里全是坦荡。
“臣妾知晓皇上不会轻信这番言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臣妾会向皇上证明臣妾所言非虚。”
嬿婉知道他不会信的,毕竟这位皇帝,心中就自有自己。无所谓,相互欺骗而已,她做习惯了。皇上当皇帝许久,自然会懂利聚而来,利尽而散的道理。
皇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听她肺腑之言只觉得心口发热,从胸口处汩汩涌出暖流,充斥浑身上下每个角落。
他颇为感动,难得认真回道:“朕的令妃果然如封号一般,既然你信誓旦旦,那朕便给足时间,容你慢慢证明。”
嬿婉娇羞一笑,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关切问他:“皇上一下朝便去了皇后娘娘处,想来还未用膳吧?臣妾来时带了羹汤,趁着传膳的功夫,不如进一些垫垫肚子?”
现在早已过了午膳的时候,就算御膳房一直候着,也得等上一段时间。
她总是这般贴心,皇上心中感叹着,欣然同意:“好啊,传进来吧。”
“快进来吧!”
嬿婉朝门口喊着,起身牵着皇上往用膳处走去。让出这一片狼藉,好方便养心殿的宫人打扫。
李玉几人一直注意着里头的动静,进忠素来耳朵尖,听到传自己,第一个捧了食盒进去。
皇上发了那么一大通脾气,他不敢乱说话,只低着头,动作轻巧的将汤盛出,交到嬿婉手里,两人眼神短暂交汇,进忠慌乱收回目光后静悄悄撤出去。
“皇上手伤着,臣妾来喂吧。”
嬿婉稍微吹了吹羹汤,感觉能入口了才递到皇上嘴边。
隆冬时节,为了避免羹汤还没到养心殿就凉了,宫人会在羹汤底下加一个装着热水的瓷罐来保温。
这比寻常的食盒重了十倍不止,只是苦了进忠了,这么重的食盒,他提了一路。
皇上低头喝一口羹汤,见她发着呆,微微拧眉道:“好好的你发什么呆呢?”
“皇上恕罪,臣妾是在想不如等下请个太医来给皇上瞧瞧,今日这番,可给臣妾吓坏了,一会儿让人传太医吧,不然臣妾这心里总是不安。”
没想到一时走神叫他瞧出来,嬿婉随口胡诌一个借口应付着。
皇帝闻言摇摇头:“今日闹的难看,朕无心见外人,一会儿小憩一会儿便好,你便留下来陪朕吧,朕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死要面子,现在是一个外人也不想见。
“好,那都依皇上。”
反正也是用来搪塞他的话,听他不愿,嬿婉索性由着他来。
午膳后,皇上就躺在一张小榻上小憩,许是头疼症犯了,他召了进忠进来给他揉按额角。
嬿婉则是坐在一旁静静看书。
不知怎的,进忠很喜欢这样的场面。
哪怕是各做各的差事,只要余光间过那一处衣角,都叫他心潮澎湃。
见进忠一副假正经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模样,嬿婉眉眼微微含笑,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