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开始慢慢厌倦这样的日子。
在后位循规蹈矩的这十几年里,她没睡过一日安稳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这样一眼望到头,没有一丝希望的日子,平白无故让人生出许多绝望来。
“主儿,您为何要跪这么多日啊?只是为了讨好皇后娘娘?”?春蝉扶着嬿婉不解的问。
一连四十九日,日日这样跪着,春蝉实在是有些心疼。
“身为妃嫔,侍奉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这几位主子本就是本分,况且皇后娘娘先前对我有误解,若是能化解,对本宫百利无害。”
富察琅嬅她就快死了,快要成为皇上心里的白月光了。
嬿婉得好好利用她在皇上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
我跟你,才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她生前最亲密的人,都是她留下的遗物。
越是这样,皇上以后越怀念琅嬅,就会同她越亲近。
不仅仅是这样,嬿婉真正忌惮的,是那一位即将下嫁科尔沁的和敬公主。
若是能得皇后教导,只要稍稍像她几分,待和敬从科尔沁回来,有她的助力,她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和敬,亡妻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出发和亲蒙古最强大的部落——科尔沁。
皇上对她有宠有愧,除了太后,她是皇上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
她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可是满宫妃嫔都比不上的。
嬿婉勾着嘴角,回望向佛堂的方向。
琅嬅,你可千万别叫本宫失望才好。
……
刚回到永寿宫,澜翠快步进来低声说:“主儿,进忠公公来了。”
“带他进来,你们下去吧。”
嬿婉坐在小炕上,手里捧着手炉,一听到他来,不自觉去扶发间的茉莉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触碰到花儿的指尖有些微微发烫。
“奴才给令嫔娘娘请安。”
进忠漫步进来,不慌不忙的垂首行礼。刻意压低着的嗓音,柔的不像话,传到人耳朵里,平白无故觉得有点撩拨起来。
他的声音总是轻飘飘的,如同羽毛落到心头,痒痒的,在夜里总能激起几分情欲来。
嬿婉只觉得心尖发颤,舌根酸酸的,看着他的下颌轻咽涎液。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正逢多事之秋,二人许久没这样面对面的说过话了,即便是在七阿哥灵前也只是打了个照面。
“娘娘刚从皇后那回来?”
嬿婉点点头,递给他自己的手炉。
“快暖暖,别冻坏了,外头风雪大,以后记得等天儿好些了再过来。”
见他眉眼间粘着雪花,嬿婉心疼得不得了。
“奴才不冷,只要令主儿挂心着奴才,奴才怎么着都是热的。”
进忠顺势牵过她的手,将手炉放回到她怀里,拿起一旁的小毯子将她的腿盖的严严实实。自己则半跪坐在脚踏上,将她的小手捂在手炉上。
嬿婉身子不好,即便一路回来有手炉暖着,这会子手还是冷的,手心更沁着冷汗。
屋里的炭盆燃的旺,随着二人亲昵的动作,温度开始渐渐攀升。
“令主儿今儿可真好看。”
进忠看着嬿婉,察觉她发间的茉莉绢花,笑意更浓了些。
嬿婉只是笑笑不说话,?他便伸出手给她揉着腿。当奴才时要跪就罢了,即便是当了妃嫔也还需跪着。
一想到嬿婉最近每日都得跪在佛堂前,进忠着实心疼的紧,恨不得日日替她跪着。
“令主儿,奴才……”
“你且好好在皇上跟前当差,其余的别插手。”
还未等进忠说完,嬿婉便打断了他的话。
“令主儿?”
他刚想出个坏主意便被打断了,?进忠觉着有些不对劲,说话间嗓音不自觉的拉高。
“您不要奴才了?”
进忠隐约猜到了什么。
嬿婉挣开他的手,帮他理了理颈间帽绳,柔声细语的说:“不是不要你,我们现在需韬光养晦,你得在皇上跟前藏的好好的,往后才能帮到我,前世你教我许多,且让你看看成果。”
说话间,帽绳被拉紧,进忠喉头滚动,忍不住张嘴呼吸,周围是二人交织的气味,缠绵悱恻,情谊婉转。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伸手抓住嬿婉的手,情不自禁轻吻一下手背,便贴在自个的脸上。
“令主儿只管去做,奴才永远跟着娘娘。”
嬿婉看着他,心中不自觉的叹气。
越是这样,嬿婉就越不想让进忠掺和进来。
前世只当是盟友,所以利用起来毫不心软。如今将他视为爱人,嬿婉开始不自主的考虑进忠的处境,每做一件事,都在想着他的后路。
进忠的手得干干净净,才是他最好的后路。
即便自己将来一不小心事情败露,万劫不复,那他至少能明哲保身,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她困在深宫里是出不去了,若有一天进忠能出去,替她看看外头的世界,安享晚年,那也算是偿了前世的亏欠,全了二人相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