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场戏是最后一场, 结婚五年的两人因为积怨已深, 冲动之下办了离婚证,却不想再这段时间内各自都对对方有了五年之内都不曾有过的了解,这份了解剥开表面的伪装,越来越深入, 他们渐渐放下对对方的偏见, 从不同的角度试图去理解对方。
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艰难, 可两个艰难的生活碰撞在一起的时候, 又何尝不是两份艰难一块同行。
俞甘深知这个道理,但五年前的他义无反顾,五个月前的他畏手畏脚,五天前和路和昶吵完一架的他迷茫了。
他开始有所退让, 从路和昶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正如五年前的吸引力,却又不尽相同。
他一直怀揣着这样奇怪的心情, 两人在后续的日子里还是持续着那份僵持, 但也有了回暖的迹象。
路和昶自那次吵架后知道了太多太多关于俞甘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想过俞甘这些年来的生活艰辛, 他只觉得他只是陪人喝喝酒然后就能接到活, 这和在外卖的老鸨有什么区别,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眼界只浅显, 思维之单一。
他只看到俞甘一年比一年多的工资, 渐渐地远远地超过他引以为傲的铁饭碗。
他第一次静下心来反思自己这些年到底为俞甘做了些什么, 为他做了几顿饭, 还是给他买了几件衣服。对于他的工作不闻不问,到底是因为心底对他的鄙视还是为了维持自己拿可笑的男人尊严。
路和昶第一次觉得这么迷茫。
后来关俊弼又来家里蹭饭,路和昶没有答复,直觉告诉他原本他认为不是一件大事的吃饭现阶段都有可能变成压死他和俞甘之间最后一根稻草。
在关俊弼按响门铃时,他伸手抵住了他想要进门的身体,冷静的道:“今天不行。”
“为什么?”
“以后都别来我家吃饭……影响我和俞甘的私人空间。”
平常又淡然的一句话却落在了即将走上楼梯拐角的俞甘耳力,那分分钟蔓延开来的甜蜜让俞甘连夜加班的疲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路和昶破天荒的主动和他交流自己的想法,关于自己和关俊弼之间并无任何关系,换来的是短暂的嗯和快速的扒饭声。
路和昶觉得这常年冷冰冰的屋子里也有点暖意。
俞甘的心跳扑通扑通的乱跳,直到一月前他还在不停的筹划上诉的材料,虽然路和昶竭力反对但他心底一直对这笔资金势在必得。
可现阶段他却忽然看清了自己对路和昶复杂的心情。
他不是看不起他的假清高,恰恰相反,他羡慕他,羡慕他能有这么体面又平静的生活,他羡慕那些学生一口一个路老师好路老师再见。
那些被学生尊敬的画面深深刺痛他的心脏,他扒开自己的皮肉,只能看到那生活在井底对人卑躬屈膝的一只癞□□。
慢慢的,所有东西他都想起来了,路和昶对他做的一切,他绞尽脑汁却找不出对路和昶有意义的事情。
真是讽刺。
吴导分析两个角色现阶段所有的复杂心理状态,最后提到路和昶这个人时,反倒由翻化简,“路和昶经常采用的是冷战,他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但由于他的文化素养极高,看不惯那些弯弯绕绕,相对来说情商就比较低,所以说出来的话非常一针见血。但他本身没有那个意思。”
周熙点头,继续分享自己对于这个人物的理解,“如果不是俞甘提出了离婚,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还有离婚这件事。所以当俞甘一遍又一遍的提离婚,最后忍无可忍的他和俞甘撕开…”
这最后一场戏便是以两人心平气和坐着说话为了结,吴导关于这场看似简单的戏份格外注重,因为相比较于给关总传递信息,倒不如说是考验演员这些天来对角色的理解程度,越是平淡的戏份就越能提现演员的演技。
“《离婚》第三百八十场一镜一次。”
常南联系好新的剧组,这回照旧跟组剪片子,明天就走。
他在卧室准备去剧组要带的衣服鞋子和一些必备用品。
他把两个大箱子装的满满当当,全被准备好后打电话给他工作室负责订购机票的助理,联系好明天的行程安排,这才进了浴室简单冲洗,消解这一天的疲劳。
洗完澡的他猛然发现自己没有拿换洗的衣服,浴巾也不在浴室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
也不知道路和昶是不是还坐在床上。
没人,常南赤|裸着身体走出来,却不料在平坦的床上放着一叠换洗的衣服,显然是有人给他准备了。
常南套上衣服,走到客厅,在客厅坐着的男人似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彼此却又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常南坐在离周熙有好长一段距离的沙发上,也装模作样的拿出一本杂志翻看。
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看这个了?”
常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见自己手中拿着的军事杂志,随意翻了两页,“随便看看。”
屋子里静悄悄,燥热的天气就连风都没有,房间内也没有开空调。
常南浑身上下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那层汗水给了他非常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