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阎墨扁扁嘴,转身离开。
她刚踏上楼梯,空荡荡的一楼,又响起季泽的声音:“过来。”
阎墨觉得有趣,跳下楼梯,走到季泽身边:“季医生,舍不得我走呀。”
季泽未回,静默地坐着。阎墨坐到他身边:“你不会怕黑吧?”
季泽依旧未言。
阎墨笑意更甚,扬手揉了揉季泽的头发:“不怕不怕。”
“你的手,洗了没?”许久,季医生开口。
“····”
所有的事情,和阎墨料想的相同。隔日的社会新闻头版,挂上了张哥跳楼的新闻。连带着主治医生季泽的大名,一同写了上去。
媒体,如同嗅到食物的猎犬。一清早就挤在了医院门口。那个陪过张哥看病的记者,甚至将张哥远在农村的父母,一同接了过来。
阎墨在看到张哥父母的同时,突然明白了张哥的绝望。两个鬓角花白,未到年纪脸上已然满是疮痍的老人,相互扶持着,颤颤巍巍地上台阶。身上,定然是有着难以治愈的疾病。
他们的身后,跟着张哥的亲戚。生病时没来,死后却来得比谁都早。
想必,这一大家子,都要在城里的张哥养活。他们来,阎墨想也知道,是因为张哥的那笔不菲的抚恤金。
曹院让季泽别来上班,所有的事情交给她。普外科的办公室里,流言早就开始传播。
毕竟季泽是阎墨的指导医生。当着阎墨的面,他们收敛了一点。但收了阎墨两块茶饼的小护士,早就把阎墨当成了知心姐姐。其他医生刻意回避着阎墨,她却在门诊休息时刻,拉着阎墨到茶水间。
“阎墨姐,你听说了么,院里在商量对季医生的处分呢。”她四处瞧了瞧,低声说。
“处分?”
“阎墨姐,到底你还是新人。”小护士噼里啪啦地说:“他不考虑病人的心理状况,擅自做手术不听曹院的意见,已经够停职了。要不是他爸爸是···”
小护士话还没说完,普外科的门口突然传出一阵沸腾的人声。小护士拍了拍阎墨,两人朝着门口走去。
果然,张哥的家属在聚光灯的见证下,开始医闹。曹院拦不住,保安拦不住,那个记者,躲在其他记者的身后,不怀好意地笑着。
没人出主意,家属怎么会想到医闹。甚至黑字白条的横幅、骨灰盒都准备好了。
张哥,才走了没多久。
“阎医生!”那个记者认识阎墨,在人群中大喊一声。
霎时间,所有的闪光灯,都聚到了阎墨的脸上。
家属也不管多少,口里念叨着还命,上前就想来揪阎墨的头发。手还未伸到阎墨的头顶,家属的手腕,就被一只手钳住。
“我是主治医生,有什么问题,问我。”
“季泽来了。”人群中,冒出一个尖锐的叫声。曹院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泽,他最后,还是来了。
医闹、无辜医生受牵连、记者的追问···这些他都能想得到。
阎墨抬眼,看到一张倨傲坚毅的侧脸。昨天的失落,在他脸上全然无踪。季泽就这么挡在她的身前,潮湿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头顶。
“你先回去。”季泽说。
阎墨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脑中思绪被他这句话,带走了一缕。
“还我弟弟的命!”家属没有因为季泽的话,而停止手中的动作。反倒是因为季泽的出现,更加的猖狂。
仗着媒体,仗着医院理亏。他们自然什么都做的出。
甚至,还有人带了一根铁棍,未等季泽反应过来,拎着就要往季泽头上砸。
季泽白大褂皱成一团,却一点还手的意思也没有。见阎墨未走,他又说了一句:“回去。”
阎墨抬头,那根铁棍离季泽,不过咫尺之距。季泽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排数字。
哐
躁动的人群倏忽的安静,四周空气凝结成冰。
阎墨凝睇着家属,手扬起,那根铁棍被扳着两节。她又猛地一踹,家属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两声金属交错的荡在走廊里,铁棍坠在家属的身边。
“你要为今天的行为负全部责任。”
阎墨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家属和阎墨对视,蓦然间,一阵对死亡的惊恐从大脑皮层传至全身。
下一秒,那个家属便抱着头,胡乱地嚎叫着。
但此时已无人在意打人的家属,所有人的目光,惊骇地落在了阎墨的身上。
阎墨知道,自己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