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的城儿之事,当时我想着我与阿淞已经互许终生,也问过你和代氏的意见,如你想要和离,我自会放你自由,可你不愿,你说你只想要个孩子做个下半生的念想和依靠,我也给你了!你还要我如何?你痴心于我,难道我也必需回报相等的感情于你吗?”
“现下想来,你根本就不配做这个父亲!我给你一个孩子,你却想要更多!一个孩子也滋生了你无穷的欲望!”凤傲霜气得浑身发抖,说了这段话后,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再不肯看他一眼!
“呵呵,王爷说得当真轻松,叫我和离?”楼氏轻笑,“你可知一个和离的男子会受到何种待遇?”
“再也嫁不出去,或者再嫁也只能嫁一个寡妇或老妇人!我堂堂楼氏嫡子,有更好的前程,我为何要委屈自己!”楼氏眼睛通红,却倔强着不肯掉下泪来!
“我恨我自己痴心错付,我更恨他,”他手指一指张淞:“若没有这个贱人,我是有机会坐上王君之位的,府中再也没有比我身份更尊贵的侧君了!”
“可是这个贱人一来,就抢了我的位置,他的儿子还要抢我儿子的位置!我为何不能恨他!我恨不得他死!”楼氏几乎咬碎了牙龈。
“所以你便下毒想让我一尸两命?”张淞失望地看着他道。
“我入府之后,从不曾苛待于你们,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儿又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来,我待你也不薄,我自认为分走了王爷的宠爱,便从未在银钱规矩上苛待过你们半分啊!我是真拿你们二人当兄弟处的!”张淞含泪道。
楼氏转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那是你自己蠢的无药可救,你我共侍一妻,何以认为我会同你交心,将妻子交由你手还心甘情愿?”
“好、好、好,是我瞎了眼,我认了!”张淞咬牙道。
“是我张淞蠢,以致我亲生的孩儿流落在外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是我活该!可是我的孩儿不活该!”张淞冷冷道。
“王爷,你要给我和孩儿一个交待!”张淞不再看他,转而盯着凤傲霜道。
“混淆皇室血脉,其罪当诛!楼氏以庶子充嫡,念在其生育一子之功,死罪可免,着其迁至家庙清修,终生不得回府!”凤傲霜站起身,冷冷道。
楼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罢了罢了,自己反正已经得不到她的爱,便是终身清修又如何,只要城儿能好好的。
但凤傲霜接下来的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其子凤城,诏告天下,由嫡贬庶,收回其一切爵位及特权,等同庶子待遇!”凤傲霜冷漠道。
楼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泪水滚滚而下:“王爷,你当真非要如此绝情吗?你宠爱了城儿二十年啊!他是不知情的!你大可以将你们亲生的儿子接回来,为何要夺了他的嫡子之位?!”
“你这般做,考虑过城儿吗?他锦衣玉食地过了二十年,一朝由嫡变庶,你让他如何接受?这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残忍?你对我的儿子就不残忍吗?我的儿子当年还那般小小一团,就被你使人狠心抛弃于江中,如若不是他命大,他连自己亲生的爹娘都再也见不到!”张淞疾言厉色道。
只是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你的儿子抢走了我儿子二十年尊贵的身份待遇,可我的孩子却在穷乡僻壤吃糠咽菜长大,连一天安乐的待遇都没有享受过!”
“他无辜?!他有你这般狠毒的父亲便是他最大的罪过!!!”张淞指着他的鼻尖道。
楼氏不看张淞,只是跪爬到凤傲霜面前,攥着她的衣角盯着她的眼睛道:“王爷难道一点都不念我与你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吗,非要做的如此绝情吗?!”
凤傲霜冷漠地将衣角从他的手中抽走:“不是我不念情分,是你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吞!”
楼氏瘫坐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岁,他含着最后一丝希望卑微地请求道:“王爷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请您看在楼家的面子上,哪怕将城儿记在王君名下,请不要将他贬为庶子!”
张淞冷漠地拒绝道:“我只有一个亲生的儿子!绝不会寄养一个仇人的儿子!”
这时门外却跑进来一人,不是凤城又是哪个!
张淞见到他,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欲开口解释。
可凤城满脸泪痕地红着眼睛扑通一声跪在楼氏身前,将他挡在自己身后,哀求道:“母亲,请您不要这么绝情!楼爹爹他也是情非得已,求您放过他!”
“城儿!你这傻孩子,你怎会在此?你走,你出去!”楼氏一见他便崩溃了。
“楼爹爹,我全都听到了!我不要这嫡子之位了,我们还给父亲好不好,我只求母亲不要把你终身囚禁,让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凤城含着泪倔强地道。
张淞看着堂下二人父子情深的模样,不由更加心灰意冷。
原来他这二十年辛辛苦苦养的儿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血缘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没有血缘关系,无论自己如何掏心掏肺对他,他还是向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的!
这样也好,这样自己也不用为他的离去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