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识时务,在没有家破人亡、信仰崩塌前,琳琅喜欢她那种安然随和、与世无争的性格,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琳琅没理由不帮。
“娴妃,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本宫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
琳琅似笑非笑,语气却无比认真。
后宫之中,谁都奈何不了她,但有些小事,琳琅不耐烦处理,正好可以培养娴妃作为帮手,给她打发一些小鱼小虾,多个日常聊天的闺蜜,感觉挺好的。
“臣妾可以发誓,字字恳切,绝不敢妄言,多谢娘娘成全。”
娴妃心下微松,露出感激的笑意,甚至做出虔诚的手势发誓,对皇后心悦诚服。
从前的皇后过于柔和,不见锋刃,但现在的娘娘德行和能力足以令人心服口服,中宫位置稳若磐石。
娴妃其实也想给自己找个好靠山,至少在家人出现困难的时候,自己无可奈何,没有办法,能有个帮她说话的人,拉她一把。
“你先回去吧,你弟弟是个纨绔,这次犯事,触及国法,皇上雷霆震怒,受点皮外伤在所难免,但小命应该可以保住,本宫可以保证。”
琳琅满意地看了眼娴妃,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在宫中能少个敌人,多个帮手,于她而言是件好事。
她现在最关注的是三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可不想把时间全都浪费在宫斗上面。
娴妃感激涕零地退下,琳琅估了估时辰,吩咐柳絮准备好晚膳,“皇上喜欢吃芙蓉鸭子和清蒸鲤鱼,这两道菜提前备上,其他的按照平日的菜单安排。”
柳絮笑吟吟地称是,出去嘱咐小厨房的师傅多用点心,晚膳制作不要出岔子。
弘历过来用膳时,满脸疲惫,想必被前朝事折腾的厉害,琳琅给他舀了盏鸡汤,体恤说道,“皇上脸色不好,喝点汤补补。”
弘历没有拂琳琅的好意,给面子的全喝下了肚,握了握她的手,不作隐瞒地抱怨。
他的语气有无法掩饰的恼怒,烦躁斥道,“前朝那些狗东西,贪污腐败这么严重,不说解决方案,一味地争执,从宽或从严,要么轻拿轻放,要么全都处死,满肚子的私心,不顾朕的江山社稷,气煞人也!”
琳琅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汤,不以为然地说,“皇上何必为此愁眉震怒,你是天子,不该被朝臣的言论攻讦所左右,做人都有私心,他们吵得越凶,皇上越能分辨,谁和谁才是一伙的。”
“既然他们吵得不可开交,那就先让他们争去,皇上可以提拔在此事独善其身、有所能力的人处理贪污银子,给百姓做些实事,动摇国本根基的蛀虫,无论谁求情,都不能给他一丝生机,免得后患无穷。”
“涉事不深、被牵连者打板子、罢黜贬官都可以,不能太严格,也不能太宽容,免得被人责备是暴君,皇上心里有把秤。”
弘历若有所悟,忍不住盯住琳琅,醍醐灌顶般大笑,“容音实乃妙人,朕为何要生气,那些有嘴没本事的人,正好腾位置。”
琳琅夹了一筷子芙蓉鸭子在弘历面前的白玉碟里,笑得温柔惬意。
“臣妾乃深宫妇人,能懂什么?不过觉得前朝有些人太没分寸,因为各自的私心把简单的事复杂化,扰得皇上不得安宁,皇上越容忍他们放肆,他们蹦跶地越欢快,倚老卖老的人也能看出忠奸。”
弘历欣慰点头,心里没有先前那么沉重烦躁,皇后说得对,他是一朝天子,实在不该被臣子的言论彻底主导,容忍也该有个限度。
要是他皇阿玛在世,那些老臣估计连个屁都不敢放,都欺负他余威不足,好说话。
“后宫不得干政,是臣妾多嘴了,请皇上见谅,现在不谈政事,好好用膳吧。”
琳琅声音柔婉,看着一桌美味佳肴,准备大快朵颐。
“容音务责,朕喜欢听,今日好多菜是朕喜欢吃的,你有心了,看着胃口大开。”
弘历朗声笑笑,饮了一口梨花白,咂摸着口中的滋味,不由疑惑问,“这酒好像不是酒吧?感觉像清茶蜜露,滋味怪好的。”
琳琅自斟自饮了一杯,笑着解释,“皇上这几日心头火重,不宜饮酒伤身,这是梨花露,清热祛火,娴妃的手艺。”
“娴妃怪不容易的,她弟弟犯了事,为了不让皇上为难,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说,反倒是关心你的身体,若是后宫的姐妹都如娴妃妹妹这般明事理,臣妾的日子也轻松。”
弘历点点头,想到娴妃的安分守己,颇为满意,他不太喜欢娴妃,但也不讨厌,想到辉发拉家的常寿,他琢磨着如何惩罚。
有着琳琅不动声色地安抚和劝解,弘历的心情渐渐变好,二人用了晚膳,手牵着手出去散心。
夜色没有彻底降临,外面微风习习,清爽怡人,宫人们提着六角宫灯,走到一处荷塘,忽然听到婉转动人的歌声,缠绵悱恻。
弘历不自觉地皱眉,都这个时辰了,谁那么没规矩在这儿唱歌?音调软绵绵的,像女鬼哭似的。
李玉最有眼色,在弘历没有发话前,小碎步上前,大声喝道,“谁在没规矩的在前面,皇上在此,还不过来请安领罪?”
琳琅兴致盎然地看着那素白身影颤巍巍地转过身来,精心打扮过的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