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看去,冷不防迎上了雾青色青年的目光。
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此刻似乎含着别的意味,如同翻滚的墨云,雷雨将下不下。
覃尚香不禁微微发怵。
下一刻,便听见粉衣女子淡淡声音传来:“哪个裴大人?”
覃尚香愕然,却没多想。
一心只想尽快促成这桩婚事,毕竟这可是一桩“大买卖”。
她笑着回:“自是翰林侍读裴景言。”
“人不仅长得倜傥俊秀,而且年纪轻轻就做了京官,前途无量。”
“更何况他连夫人还没娶,就要纳你为妾,姑娘这是走了大运啊!”
覃尚香毕竟是经验老道的媒婆,如何诱哄女子,促成婚事,自然得心应手。
她继续满脸堆笑道:“要是得他欢心,生下几个大胖小子,坐稳姨娘位置,这日子不比留在茶苑做琴女,嫁富家子弟要好?”
听着一连串花言巧语,看着一箱又一箱聘礼往院子里堆,徐小满的脸顿时拧巴。
他习惯性看向肖辞,却见他正定定看向粉衣女子的方向,眸色晦暗。
他捅了捅肖辞腰眼:“哥,这家伙来真的?”
见他没甚反应,又干脆掐了他一把,凑近他耳畔小声道。
“覃媒婆这张嘴真不是白长的,再加上这么多聘礼,你说颜姑娘会不会动心?”
“可那裴景言真不是个好东西,你还记得吗?他上次还……”
“哼———”正说着,颜衿突然高声道,直把他未尽的话语都给打断了。
徐小满抬头看去,便见颜衿面色平静,语调难辨喜怒:“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的纳妾之恩?”
覃尚香笑道:“那是自然的,姑娘可别忘了自己出身才是。”
“裴大人念你一介孤女,无父无母无兄长,甚至连个远房亲戚都没有,特意交代我,替你多操心。”
“姑娘只需把庚帖给我,再挑个良辰吉日,安安心心等着入府,做裴府的良妾便是。”
她说得眉飞色舞,丝毫没留意面色愈加黑沉的女子。
等了好一会,见她没有动身之意,眸子转了转,挥着帕子吩咐花楹:“还不快去把你家姑娘的庚贴取来。”
这种事,花楹自然不敢自作主张,更不敢贸贸然开口,站在颜衿身后,脚步没动。
覃尚香皱眉催促:“我说你这个死丫头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家姑娘不懂事,你也不懂?那可是裴大人,得罪他,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许是见粉衣女子始终不为所动,覃尚香不得已,只能搬出最后的杀手锏。
她走近,压低声音,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裴大人早就料到姑娘不会轻易同意。”
“所以他让我跟你说一句,别忘了自己身份,他可是有你的把柄。”
“入了裴府,成了他的人,他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护着你,可如果……”
“休怪他不念昔日恩情。”
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粉衣女子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盯着她,一动不动。
明明如秋水般温凉的眉眼,可看着看着,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覃尚香后背蓦地一凉,心中渐渐升腾起奇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