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诺往旁边让了让,好让走在他之后的希利尔进门,自己则打量起别墅的内部装修。风格和别墅外所见一脉相承,以墨绿色为主调,偶尔点缀着白色和淡黄的装饰,十分自然,完全没有后现代那简单凌厉的线条感。
亲切之情油然而生。
“老师是想到什么了吗?”看见尤诺表情有些触动,希利尔开口。
“只是感觉很亲切。”尤诺半垂眼眸,在希利尔对面的沙发坐下。
“老师你也别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蕾娜塔,她跟了你很多年,对你比较了解。在你沉睡的五年中,我们有对她进行定期维护和升级,她的各方面依然优秀。”希利尔道。
尤诺心说他一点都不急,甚至想摆脱现有身份,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不用每天面对皇帝,不用担心军部的召回,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再养一只狗或猫,清淡平静地过完一生。
蕾娜塔再次回到大厅,她面前飘浮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只黑色手环,上面有个小小方方的屏幕,少女在尤诺面前站定后举着双手虚虚做出托举托盘的动作,催促尤诺带上它。
“大人,请戴在左手上,它会识别你的生物信息,然后自动开机。你看看备忘录上写的东西,还有以前和别人的消息来往记录,尤其是兰珀大人的,你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也许通过他,你能想起一点!”
尤诺依言把手环戴到左手,片刻之后屏幕便亮起,紧接着一道光幕出现在手环上方,是一个菜单界面。尤诺打开备忘录,上面都是些简要的行程安排。然后是消息栏,这些消息大都是公务往来,少有私人琐事,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元帅尤诺是个沉着冷静、杀伐果决之人。
虽然军事上的问题尤诺无法完全看懂,但他忍不住逐条分析起元帅尤诺当时发送消息时的心态来,然后将这些分析整合,去还原元帅尤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元帅尤诺处理这些事情大都是在深夜,但他应该不需要咖啡提神,因为他是个无时无刻都能保持清醒的人,对精神性刺激物的依赖会降低他的灵敏程度。
和好友兰珀的消息集中在中午和傍晚用餐的时候,但元帅尤诺并不会每条都回复。对待好友的语气和遇上公事时很不一样,要温柔许多,并且还会带上语气词。
越往下翻,尤诺的脑子里塞进的东西也就越多,头有些隐隐作痛,更要命的是他除了揣测元帅尤诺发送这些消息时的语气和神态,还在思考要怎么模仿才能够不露出破绽。
之前只是听人描述,现在是某种程度上的亲眼所见,尤诺终于体会到这是个和他差距很大的人。元帅精通战术和机甲,艾托纳皇家军校战术指挥系毕业,平时不苟言笑,说话从来言简意赅。干脆利落,当断则断,但内心仍有一片温柔的地方……尤诺的眼皮直跳,他不是演员,无法由内而外地去扮演一个陌生人。而且他所扮之人身份特殊,一旦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老师你……?”希利尔朝前倾身,他看见尤诺的手正在发抖。
“我没事。”尤诺习惯性地扯出微笑,笑到一半唇角一僵,他又用生硬的语气说了一遍自己没事。
你没事,尤诺。
冷静下来,尤诺。
他这样对自己说。你现在就是这个人,你的虹膜、你的指纹、你的声音都是这个人,没有人能揭露出你的真实身份,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