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的南薰殿是一座比较大的宫殿,规模仅次于花萼楼与勤政殿,在安史之乱中,花萼楼焚毁由于过于严重没再重建,从那以后勤政殿成了皇帝召见大臣与举办大型娱乐活动的地方,而南薰殿则成了皇帝休息和召见近臣的地方。
为了表示对魏博节度使田绪的欢迎与显示亲近,德宗选择在南薰殿召见了他,而霍子玉便被宫人径直领去了南薰殿。
没等霍子玉进门,便听到了殿内传来“哈哈哈哈”的笑声,这笑声很大,听起来很嚣张,也很陌生,敢在南薰殿笑得这么肆无忌惮的,这是第一个,想必便是田绪了。
宫人进门奏报:“回禀陛下,平西侯爷已到,在门外听宣。”
“哦?快请他进来!”这是德宗的声音。
“哈哈哈,这小子终于来了,让俺老田看看!”听这话,说话的人是魏博节度使田绪无疑了。
待霍子玉进得门去,便见到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起身,向自己望来,他身边则坐着贾耽、永王、李光进三人,不消说,这位壮汉肯定就是田绪了。
没等德宗与其他人开口,田绪便已经霍然起身,自顾自地一边端详霍子玉,一边朝霍子玉走来,将其他人都抛在了身后,这很细节的一点,就让霍子玉感受到了这位土皇帝田绪平时的嚣张。
当然,田绪在端详霍子玉,霍子玉也在端详田绪,只见田绪身高大约一米八六,身材健硕,豹眼虎眉,满脸横肉,但是违和的是,他却长了一副山羊胡,只是两鬓毛发旺盛,已经长过了耳垂下、到了下颚,看来田绪似乎有些胡人血统。
只是凭这一望,霍子玉便感受到了这田绪绝非善类:此人有着强壮的身体、旺盛的精力;有着虎豹的野蛮,却也有山羊胡子的奸诈。
田绪道:“俺老田以为大唐武神有三头六臂呢,哈哈哈,现在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嘛,这细皮嫩肉的。”
其他人听田绪说完,都有些激动,霍子玉闻言却是拱手笑道:“大唐人才济济,本侯也不算什么,只是恰巧这次运气好,所以得了个武魁,说武神不敢当,都是老百姓瞧得起本侯才夸张了,让田大人见笑了。”
其他人见霍子玉这么说话,反而放心了,尤其是德宗,在他看来,如果霍子玉十分平静,那才是最可怕的,霍子玉越是平静,越说明他心里稳,为什么稳?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对策,自然不需要慌张冲动,德宗心想,这个田绪要吃亏了。
田绪似乎也没想到霍子玉会这么谦逊,谦逊到甚至有点卑微,以霍子玉的年纪和阅历来看,他应该正是慷慨激昂、动辄被燃炸冲动的年纪,如今霍子玉这样说话,倒是显得自己有点以老欺少了,不过终究是老狐狸,他夸赞起霍子玉来:“不错、不错,听说你才13岁,在你这个年纪,能这么谦虚,实在难得,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天天追着别人打架呢,哈哈哈。”
“田大人过奖了,您出身世家,胸怀韬略、功夫高强,子玉可不敢跟您相比,至于您的权谋心机和熊心豹子胆,子玉就更是难忘项背了。”霍子玉还是微笑着说。
没人知道霍子玉是贬损田绪,还是真心夸他,只是田绪听来觉得有点不太对,于是装糊涂道:“咳,俺老田什么都不懂,没什么心机,所以这几年老是吃亏,幸亏陛下怜悯,俺才能在魏博站稳脚跟啊。”
“田大人说的好啊,”霍子玉竖起大拇指微笑夸奖道:“在子玉看来,田大人能有感恩陛下的心,比朔方的崔宁和义武的张茂昭伟大了太多太多,那两位,背弃朝廷、图谋造反、割据一方、鱼肉百姓,说好听点是禽兽不如,说难听点,连狗杂种都不如!田大人,您说是吧?”
德宗、李光进、裴有光、左开来闻言,脸上开始变得扭曲,那是努力憋笑的结果,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贾耽、霍仙鸣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田绪闻言,本来堆满笑容的脸顿时僵住,不过毕竟是老狐狸,什么场面没见过,立刻大笑着缓解尴尬道:“哈哈哈,不错,平西侯说得好,在俺看来,崔宁和张茂昭算个屁!”
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气炸了,他从小到大以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哪怕他亲爹亲妈都没敢这么骂过他,而自从当了节度使以后,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今天被霍子玉这么冷嘲热讽和谩骂,实在是平生至今吃的最大的亏,不过霍子玉终究是嘴上骂着崔宁和张茂昭,他还不能发作,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德宗见场面有点尴尬,虽然心中暗喜,但是嘴上还是赶紧转移话题,于是众人开始讨论起田绪此次前来长安的目的——买酒。
霍子玉问道:“敢问田大人是打算做一锤子买卖,还是做长期的买卖?”
“哦?侯爷此话怎讲?”田绪笑道。
“田大人,所谓一锤子买卖,就是只做这一次,您大老远从魏博赶来朝见陛下,忠心可嘉、日月可鉴,我们东林就把酒当是给您的上元节礼物了,送给您两千斤,只当是交个朋友。”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大手笔啊,出手就送俺两千斤刘伶醉。”田绪听霍子玉说完,心花怒放,刚才的不快缓解了大半,不过他可不是来做一锤子买卖的,否则也不需要亲自赶来,于是道:“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