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谦开车, 每每经过一处地铁站, 问陆一:“就送到这里, 好不好?”
陆一都连连摇头,月牙眼里都是不舍,微微噘嘴, 撒娇地说:“再多送一点路,我知道前面还有一个地铁站, 到前面再说吧。”
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 重复了没有十来遍, 至少也有七八遍。两个人乐此不疲, 一问一答,最终沿途的地铁站都没有停车。
然后……一路开上了高速。
上了高速, 两个舍不得彼此的人就都安心了。
陆一掏出手机,打电话和爸妈解释。
童澜市家里。
陆妈妈挂了电话, 看了陆爸爸一眼, 叹气,说:“果然, 有去无回。”
陆爸爸正在给陆妈妈削苹果,笑着说:“别装啊,知道你高兴着呢!担心闺女这么多年, 年年月月日日盼着她成家, 盼得眼睛都要绿了, 偏偏要做什么理解女儿的新时代妈妈, 死憋着不说, 就怕给女儿压力。”
陆妈妈轻轻拍了下陆爸爸,笑骂:“还说我,你不也是,学校老领导给咱闺女介绍相亲对象,你不顶着压力坚决拒绝了。还有你们教研组的那个老江,天天显摆他闺女嫁得好,话里话外说我们一一就知道读书,读傻了没人要。”陆妈妈越说越气,“他自己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居然还瞧不起读书的,思想陈旧腐朽不堪,拿什么教孩子们?!”
陆爸爸削的苹果皮都不带断的,一圈一圈掉落果盘里:“老江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攀比,他可不是瞧不起读书人,他是自个儿闺女读书不行,只好拿婚姻嫁娶作谈资。再说了,外头人哪有家里人重要,随他们去了。”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陆妈妈,叹了口气:“更何况,是我们对不起一一。她是一个好女儿,我们却不是好父母。她小时候,我们没尽几分父母责任;她长大了,我们又哪有资格舔着脸去勉强她?”
陆妈妈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现在都好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尽快筹备嫁妆了?”
陆爸爸长长地“嗯”了一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要快快准备起来。”
机场停车场。
一向冷静自若的谢向谦停了车,解开自己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那侧,倾身解开陆一的安全带,一把抱起陆一,打横抱着她坐进车后座。
他一系列动作太突然,陆一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他大腿上,她有些莫名地说:“怎么了?”
谢向谦一言不发,凝视她半响,手臂圈着陆一的腰肢,圈得很紧。
一路上都流露出很不舍情绪的陆一,现在倒是笑得很开心,仰起头,温热柔软的唇,慢慢地亲吻谢向谦的额头、眼睛、鼻梁、嘴唇,细细密密地吻过一番,然后贴着谢向谦的脸颊,附在他耳畔,轻声说:“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经纪人。”
方才,谢向谦说杨白会来把车开走。
谢向谦没动,反倒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陆一趴在他肩膀上,小声开玩笑:“趁我反悔前,快走啊。我怕我会跟着你上飞机的。”
谢向谦轻笑出声,笑声清朗好听。
陆一两手捧住他的脸,忍不住又吧唧亲了一口,蹭了蹭他的脸:“不许和别人这么笑,知道吗!”
谢向谦笑得愈加开怀,陆一一时间又失神了。
杨白送走周晓晓和老板,到了停车场,找到老板的车,坐入。
陆一和他打招呼:“杨先生,麻烦您了。”
杨白脑内刷屏万万条弹幕,且滚动循环播放:
我的老母呀,我的个乖乖,活的老板娘!!!
杨白心说:老板娘,您这声“您”,我可是万万不敢当哟!
但他还是维持住了专业面貌,严肃正经道:“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一微笑了下。
杨白开车往陆一家驶去,车内安静非常,他都快觉得车内唯一的声源,就是自己的呼吸了。
不对啊,即便是呼吸声,也该是两个人的。
他抬眼看向内后视镜,老板娘正默默地用手指擦过眼角,鼻子红通通的。
杨白收回视线,无声地叹口气。
做演员的伴侣,分离两地是永远的难题。
杨白:“老——咳,陆一,你能帮我抽几张车后座的餐巾纸吗?”
陆一嗓子有点儿沙哑,说:“当然可以,在哪里?”
杨白告知她餐巾纸盒的位置。
陆一抽了几张递给他,附带一句真挚的道谢:“谢谢你。”
杨白白胖的脸漾开笑意:“应该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老板眼光倒是真好。
周晓晓跟着老板,又和老板娘交好,怎么偏偏半点儿聪明劲儿没学上。
杨白一想起自家侄女,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这次去苏乌市她能否有点儿进步。
陆一到了家,给爸妈电话报平安。被爸妈一提醒,才想起行李都还在老家。
陆妈妈:“我给你寄过来?”
陆一:“不用这么麻烦,我元宵节回家取好了。”
挂了电话,陆一松下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