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没有管我,两只手都盖在大树上,集中精力操控能量的波动。
我在定境中,感觉到了能量的杂乱,如同波浪冲撞,冲向大树。
一阵阵“浪涛水花”中,大树在震动,隐藏的门户似乎就要打开了。
我按照拙火乐的心法,冥想之中尝试用意念轻轻抚平能量的波动,如同抚平水面的涟漪。
随着我的冥想深入,意念越来越强,周围的能量明显逐渐平缓。
树叶的摇动变得柔和,地面的草开始柔顺。
我甚至听到小松鼠“唧唧唧”愉悦的叫声。
我渐渐放平了意念,不再调整能量的平稳,而是身体变成了能量导体,改变自身状态如同改变地势的高低和曲折,不必强行控制能量流,让它通过我的身体,自然形成温和的能量场。
我用自己的身体来化解澎湃的趋势。
整个过程无法计时,我既疲惫又充实,似乎完成了一次深层次的旅行。
我缓缓睁开眼,从定境中出来,看到解铃。
他正在专注地观察我,眼神中的惊讶转变为了欣赏。
我把最后一口浊气吐干净,解铃微笑着说:“没想到你精进如斯,真是天赋。这种能量调和的方式,就算是一些老修士也未必能做到如此自然。”
他拍拍我的肩膀:“这是南华的修行,也是你的修行。”
我眨眨眼:“解叔,也是你的修行。”
经过这次能量的调和和反调和,解铃大约猜到了解南华的位置,但他没有继续尝试打开树洞。
接下来两天,我们一直在帐篷里。我在练习拙火乐,解铃也在冥想打坐。小松鼠就混在旁边,跟着一起。
我们几乎是一修就是一天,早上睁眼,时间很快,然后就到了夜幕降临。
我和解南华当初约定,是一周左右,要进去看看他。如今还有一天就到了时间。
我现在的精神感知力比以前不知道精进了多少,敏锐地感知到,就在这一两天内,要出大事。
很可能解南华大成出关。
这天晚上,我和解铃一起打坐,谁也没有进入冥想的定境。我们也没有说话。
帐篷里没有任何光源,黑森森的,但是我的心情却无比宁静,说不出来放松。
解铃道:“来了。”
我愣了一下,问什么来了。
解铃站起来,撩开布帘走出来,我有些奇怪,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夜空如同浩瀚无垠的画卷,繁星点点,引着视线往深处看,幽深无比。
“什么来了?”我问。
解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天空。
时间不长,天空陡然出现了一片流星雨。
我张大了嘴,抬着头,仰望夜空。
这时脚边唧唧唧的叫声,小松鼠也来了,估计和我们一起看。
夜空中的流星划破天际,像是一颗颗发亮的石头,带着长长尾焰,穿破夜幕,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眼前的奇景是真的发生流星雨,还是山谷中特定的某种幻象。
一开始还能想一想,后来完全沉浸在这种感觉中。
我情不自禁进入拙火乐的冥想境界里,在流星划过的漫长瞬间里,我似乎顿悟了。
这是我近些天第二次顿悟。第一次是和解南华在仙人遗迹里,和他探讨要人修还是鬼修的时候。
这种顿悟的感觉很难形容。并不是真正悟了什么道理,也不是能力和技术的高速增长,而是一种宁静,一种通透,仿佛堵塞在胸口的石头,碎了那么一大块。
流星过去了,天空一切恢复平常,还是夜空。
我想明白了,修行就是调和自己和外在,实现个人与宇宙的和谐。
“解叔,我要和你说……”
解铃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农,你很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了,我也不再问。我要走了。”
“啊?你要走了?你不找南华叔了?”我问。
解铃道:“就在刚才流星出现的一刹那,我想明白了,他若证得,自然会来找我。没有找我,说明他还在探索之中。我会在附近一直等他。”
他撩开帘子就走了,很快消失在谷外。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人的转念就在一瞬之间。就是想明白和没想明白的区别。
解铃为了和解南华和好,一直跟随解南华,生怕出什么篓子,从一个时空跨越另一个时空。
转念之后潇洒而去,所有重担都放下来了。
以后不是我找你,而是你找我了。
我没有追解铃出去,坐在帐篷里苦苦思索。
解铃说的那句话大有深意,解南华若证得,肯定会去找他,如果没找,就是还没证得。
我的理解是,解南华真正解脱那天,不会回避生命里出现的任何问题任何人,会坦然和解铃相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解南华哪怕成了宇宙大帝,大罗金仙,也不得解脱。
就算他把全世界都灭了,那根刺还扎在心里。
我想明白了,自己也通透了几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