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县城的头一天晚上,吴嫂找到春妮,让她帮忙把自己新做的一双鞋带给吴士晟。
春妮欣然应允:“放心吧,吴嫂,到了县城,第一时间就给他送去,你还有啥话让我带给他吗?”
对于吴嫂一家,春妮一直是感激的,刚到井家大院的时候,吴嫂给予过她亲人般的温暖。
而这一次,要不是吴士晟,她也死在林家大院了。
对于吴家的人,春妮是感激而又亲切的。
她特别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所以吴嫂让她帮忙给吴士晟带东西,她不但没感觉到麻烦,相反还很愿意帮忙。
听了春妮的话,吴嫂摇摇头:“也没啥话要说,让他注意安全吧!”
春妮送走了吴嫂,也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朱老憨一直闷头抽烟,春妮在家里住了将近一年,他觉得心里很踏实。
早就知道她要走,但真到了这天 ,还是有些舍不得。
“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点身体,尤其要注意安全,你看看你,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体赶不上我一个残废!”
一想起春妮遭过的罪,朱老憨的心里就难受。
“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我只是去工作,后方很安全,以前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你就放心吧!”
春妮说的朱老憨都懂,但心里就是感觉有啥事放不下一样。
哑巴一直很安静,默默的看着春妮收拾东西,只是不时的看春妮一眼。
闺女这些年都不在家,本来她已经习惯了,在家里一年又要走了,哑巴心里难过,又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
只是无助的坐在那里。
春妮走过去,抱住了她。
娘只是不会说,其实啥事心里都懂 ,正常母亲该有的情感,她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哑巴被女儿抱着,没有动,只是一直不停的轻拍她的后背。
直到听见父亲悠长的叹息声传来,春妮才松开抱着母亲的手。
“我闺女儿子都出息了,我还有啥不知足的!”
朱老憨叹息过后,脱了鞋上炕,当先睡下了。
哑巴愣了一会,也像朱老憨一样躺下来。
“姐,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呢!”
春妮答应了一声,其实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手上有事做,感觉心里就没有那么空落落了。
她把手上的活放下,脱了鞋上炕,脱了衣服钻进哑巴的被窝里。
哑巴感觉到身后的温暖,回过身,把春妮搂进怀里。
春妮已经不记得了,有多少年没和娘这么亲近了。
偎在母亲的怀里,她感觉从没有过的心安。
这一觉睡得很沉,好像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天就亮了。
吃过早饭以后,秋田用一根扁担挑着春妮的被褥,衣物和用的一些东西,送姐姐去县城。
走过大街的时候,春妮听到了几个女人的议论声。
【看朱老憨蔫巴的,闺女还出息了,到县城里工作 ,就是男人也办不到啊!】
【那有什么用,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臭到家了,没人要了!
春妮见秋田停住了脚步,知道他是不爱听,想给姐姐说句公道话。
于是,她伸出手,打了一下弟弟:“快走吧!嘴长在别人身上,愿意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去吧!”
听姐姐这么说,秋田才不情愿的迈开脚步,但眼神还是不客气的扫向几个说话的人。
感受到秋田目光的警告,几个女人住了口,各自散去了。
春妮轻叹了口气,虽然表面不在乎,心里也很惆怅。
要是她不受伤,龙五走之前,两个人就把婚事办了,她就是有主的人了,就没人笑话她没有人要了。
想到这里,春妮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乎旁人的议论 ,而是遗憾没有和龙五结成夫妻。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龙五,一丝笑意不自觉的爬上了她的嘴角。
春妮走的慢,秋田一直在前面走走停停,等着姐姐。
五十里路,走了近七个小时才到 。
到了被服厂以后,春妮让秋田把东西放在门房里,向看门的大爷要了杯热水,递给弟弟。
秋田蹲在房檐底下,把从家里带来的大饼子,就着热水吃掉了。
“姐,你自己注意点身体,要是有事就让人捎信回去!”
秋田说完,可能是想到捎信回家不容易,又改口说:“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春妮摆摆手:“快走吧,早点到家,省得爹娘惦记!”
送走秋田以后,春妮去找了后勤人员,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住的是集体宿舍,铁架子床,上下铺。
春妮头一次看见这种上下住人的床铺,还感觉很新奇。
考虑到春妮的身体状况,领导给她调了一个下铺。
把东西收拾完以后,春妮一路打听着去了剿匪大队。
越走春妮感觉路越熟悉,越走心脏跳动的越快。
等到她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的时候,不自觉间泪流满面。
这个地方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每次她都是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