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家大院吵吵闹闹的又过了一年。
井连城始终觉得,家里的钱大部分都被井连山花掉了。
总是找机会,阴阳怪气的说些难听话,井连山也就忍了。
可井连山越是忍耐,井连城越是觉得他心虚。
最后干脆闹到分家的地步。
反正,井连城觉得,分家他还是占优势的。
乔麦干农活绝对是一把好手,再说她要是实在忙不过来,还可以找老丈人一家人帮忙。
井连城忘了,井家大院没败落的时候,他是怎样连正眼都不看乔麦一家人的。
井家大院现在一共还有五十多亩地。
井连山一儿两女,井连海只有井馥一个女儿,乔麦两个女儿,再加上井魁和春妮,一共十四口人。
每个人大概能分三亩半地。
地分完以后,井连城找到春妮,难得的露出一点笑容:“春妮呀,你看你和魁还小,咋能顶门头,过日子啊?我看你和四叔一股得了!四叔也好照顾你们!”
井连城打得好算盘,春妮已经十五岁了,大姑娘了,家里外面的活,都拿得起放得下了。
井魁也十岁了,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春妮和井魁要是跟自己一股,无疑会是自己的助力。
春妮又咋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弯转心思呢?
“四叔,我和三叔一股!”
本来春妮和井魁两个人,也能过日子,但龙老太太的嘱托,她时刻记在心里。
既然井魁还小,自己也还要在井家大院过日子,那就选择和雪梅一起过。
也能互相照顾一些。
井连城见春妮不肯,嘟囔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丫头,就悻悻的离开了。
井家大院分家以后,倒安生了不少,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反而比以前的矛盾少了。
这样安稳的又过了一年。
到了一九四零年的冬天。
天下过几场清雪以后,忽然变冷了,整个江面几乎都冰封上了。
但在井家店附近的这段江面,有一条清沟,至始至终没有上冻。
依然有江水静静流淌。
据老辈人说,这是龙眼,每年江面上都有这么一块地方,是不结冰的,只是说不定在什么位置。
春妮拉着爬犁在江边的高粱地里,准备拉高粱杆子。
秋收的时候,都是抢收,高粱在地里,也容易丢。
所以高粱成熟以后,都是先把高粱头割下来,剩下高粱杆子就不着急了。
反正有一冬天的时间,来年春天种地之前,收拾利索,不耽误春耕就可以了。
而且高粱杆站着,被风吹着,干的快,做烧柴也愿意起火。
今天上午,井连海带着春妮、井馥还有井魁四个人一起干活了。
但下午井连海带着井魁去了安合屯。
临走的时候告诉春妮和井馥就不要去地里割高粱杆了。
等到明天,再一起去干。
反正两个小丫头一下午也干不了多少。
春妮待了半下午,把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想着上午还剩下一爬犁高粱杆没拉回来。
想着没有多少,就没叫井馥,一个人拉着爬犁到了江边的高粱地。
她把爬犁放在路边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江面上有一个人影,移动的很快。
她也没在意,有时候,附近的村民会上江面上穿冰窟窿,弄点小鱼吃。
春妮把几捆高粱杆拽到路边上,正准备装爬犁的时候,无意间往江面看了一眼。
刚才的那个人影到了距离江岸没多远的地方。
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出是一个男人。
春妮收回目光,把高粱杆子放在爬犁上,回过头,刚巧看见那人刚爬到江岸上,就一头栽倒了。
正常人摔倒,应该很快爬起来,但这个人半天还是一动不动。
春妮感觉事情不太正常,反正从她这里到达那个人的地方,也就二三百米。
干脆过去看看!
春妮打定主意,向着那人飞跑过去。
二三百米的距离,很快跑到了。
到了那人面前,春妮吃了一惊,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个人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冻结了。
地上还有着他摔倒时震碎的细碎冰碴。
春妮蹲下身子,把那人翻过来一看,当时差点惊掉下巴。
竟然是两年多没见的龙五少爷。
“龙五少爷,龙五少爷!”
春妮把龙五抱在怀里,紧张的呼唤着他,可无论她怎么喊,龙五都紧闭双眼,没有回应。
春妮忍不住哭出声来 。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龙五背在背上,吃力的向着爬犁的方向走去。
后背上传来阵阵的凉意,龙五冰冻的衣服 ,把春妮的衣裳也弄得冰冷潮湿。
好不容易把龙五背到爬犁上,春妮来不及喘一口气,立刻把绳子套在肩膀上,奋力向家的方向拉去。
春妮知道龙五是干啥的,一路上都在考虑怎么安置他。
如果把他带回井家大院,不管从哪个方位进屯子,都必须经过别人家的门前。
龙五被人发现的机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