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回娘家走了以后,春妮整整在炕上躺了两天,昏昏沉沉的,不吃也不喝。
三少奶奶去找了老太太。
“娘,我看春妮那孩子病得不轻,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
大少奶奶回娘家,把井魁也带走了,屋里只留下春妮一个人。
井张氏和三少奶奶一起,去看了春妮。
“确实病的挺严重的!去把张中海找来吧!”
有了井张氏的话,三少奶奶吩咐人出去请郎中 。
春妮迷迷糊糊的,只是感觉屋里人来人往,到底是谁在进出,就不知道了。
张中海来了以后,给春妮把了脉,开了几副药。
“外面发热的人不少,这丫头是赶上这筏子了!”
张中海一边开药一边说:“晚上尽量别让她一个人出去,她呀,还有点惊吓!”
井张氏点头,张中海的医术还是说得过去的。
春妮在三少奶奶的精心照看下,又吃了张中海的几副药,没过几天病就好了。
早上做豆腐的时候,士晟实在忙不过来才让春妮伸手,其余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忙碌。
春妮虽然好了,身体毕竟还很虚弱。
大少奶奶待了六七天,才从娘家回来,脸明显瘦了一圈。
自从大少奶奶从娘家回来以后,春妮和她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从来不和对方对视。
偶尔眼光相碰撞,都会不动声色的赶紧挪开。
……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转眼到了年底。
虽然,大少奶奶,春妮和邱强三个人一直相安无事,但心里的忌惮却一点都没少。
大半年没见的龙五,又一次来到了井家大院。
“大娘,眼瞅着来到年了,前两天,套了两个野猪,我爹让我来给您送点肉来!”
每年冬天,临过年的时候,龙家都会送些礼物过来。
当然走的时候,井张氏作为回礼也会送些东西的。
冬天天短,又太冷,龙五当天回不去,老太太留他住下了。
二十四早晨,长工基本都放假了。
只有士晟一个人留下,井家的牲口就算过年,也是要有人喂的。
士晟心疼他爹劳累了一年,想让他趁着过年歇几天。
井张氏同意了士晟代替吴俊平喂牲口的请求。
于是,吴俊平夫妻两个就一同回家去了。
没了长工,井家一大家子的用水都要春妮一个人去井里提。
春妮一天要提四五桶水,才能够一家人用。
天刚蒙蒙亮,春妮早早起来,提着空桶去井边提水。
井家的水井在后院,碾房的旁边,地方很偏僻。
平时除了提水,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天气格外寒冷。人刚从热乎被窝里钻出来,还没完全适应。
春妮把水桶挎在胳膊上,然后把左手放进右袖子里,把右手伸进左袖子里。
她缩着脖子,随着呼吸,鼻孔和嘴巴里不断地喷出白色的雾气,像是被冻结在空中一样。
春妮走到井边,把双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把水桶放在地上。
两只手握在一起,成喇叭状,然后使劲往手心里吹了两口热气。
两只手互相搓了一会,才感觉手指没有那么僵硬了。
春妮把水桶拿起来,挂在钩子上,顺着绳子放进井里。
噗通一声响,水桶入水了。
春妮把手按在轱辘把上,使劲摇起来,随着绳子一点点上来,水桶也被拉了上来。
从大井里往上打水,就是再小心,也会撒出去一点,时间长了,井沿上就有一层冰。
滑溜溜的,提水的时候要特别小心。
春妮看见水桶已经到了井边上了。
她弯下腰,用一只手小心的提着桶梁,慢慢的往上提。
提水的时候,注意力都会高度集中,但凡一个不留神,都可能脚下打滑,掉到井里去。
春妮小心翼翼的把水桶拎出井沿,刚想松一口气,忽然感觉后背上攀上一只手。
没等她回头,后背上的那只手陡然加了力气。
使劲往前一推。
春妮脚下一滑,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刚打上来的一桶水哗啦一声,撒了满地。
春妮收势不住,向井里滑去。
她急忙伸出手,抓住井绳,头努力向后仰,试图把下滑的势头控制住。
回头的瞬间,看见了身后一只小脚,只一闪,便匆忙的不见了。
轱辘上的绳子一松,春妮整个人向井里坠下去。
“救命……”
春妮努力喊出一句,随着轱辘把的快速转动,噗通一声落入井水里。
井水冰冷刺骨,春妮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根冰锥刺穿了身体,全身都被寒意所笼罩。
粗粝的井绳被春妮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她咬紧牙关,双手不断的交替着往上爬。
可脚下没有支撑点,爬了一会,力气就用尽了一样,她又重新跌回刚才的位置。
腿以下的部分都泡进了水里,瞬间冻的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