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容世子要没腿的,有腿的奔走相告,把没腿的或背或抬,从各茅屋角落里,板凳上,破床上扒拉来,往大院里一堆。
就是一堆,堆物品那个堆法,因为没那么多好椅子给他们坐。
容棠看这一大“片”平日里只能称废人的残兵,差点又掉下女英雄母老虎泪。
“就是这样的,这才是我需要的坐岗工人。当然了,全这样的也不行,配二十个能走动的。”
没腿的里面,也有些确实干不了活,挑挑拣拣,剔除了十来,配了二十个能走的,就是作坊里的工人。
这么一算,到时候砍高粱杆的,运送高粱杆的,竟然还需要不少人,容棠觉得自己算得保守了。
“都放心,我刚才算了一下,还是需要人手的,具体多少,到时候再说。”
他不是不会算账,是没干过农活,不知道砍高粱杆的速度,说不得,还得让容家村的人助力一把。
残兵们听说还能多要人,欢喜的不行,谁知下一刻,容棠让他们傻了眼,“叔伯们,虽说安排你们干活了,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买卖是做的吃食,要干净卫生,叔伯们要养成天天洗澡的习惯,另外有好衣裳也穿起来,不然有客户来参观作坊,邋遢的模样让客户不喜,影响订单。”
话是没有错,理也是这么个理,但残兵们听了,都把脑袋低下去。
魏五强撑着道:“容世子,让兄弟子洗澡,这事能办,左右相互帮忙,总能洗干净。可这好衣裳……”
他们这穷比模样,哪买得起好衣裳?
容万里替他们说了出来,“主子,没钱,买不起,能借不?从我月钱里扣。”
“那倒是也行,来吧,你也得签借款契书,利息吗就算你三成,每月从你月钱里扣一半。”
说到这个话题,容万里心里起了一个疑惑,好似他们四个从头到尾,没跟主子提过月钱的事,他们以前跟前主子的,现在换了主,也得说说。
他就问了一嘴,“我们几个月钱几两?”
容棠瞠目,“怎么能论两呢?你自己算算,春草多少?铜钱多少?李晋多少?你们几个,包吃包住包看病,生养死葬,每月五百文顶天了。”
容万里脚下一滑,差点跌倒,“五百文?”
“干不干?”
只片刻他就垂头丧气,“干!”
主仆俩单独立借款契书,众人都羡慕的看向容献,他有个好干儿子,别人就没这命了。
过了一会主仆出来,容棠宣布了好消息,“容万里讲究,连日常用品都包了,这事已经解决,接下来就等好消息吧!”
众人又是齐懵,容献有人管,他们没人管,怎么事情就解决了?
然而接下来容棠又吩咐了一件大事,“咱们这买卖需要大量柴火,你们能拣的都去拣,这周边凡是属于富新庄的地皮,枯树杂木随便砍,这边大量收购,价格参照市价,我会留人在这边收。”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回头对容家村众人道:“所有的屋子都要清空,看里面那些床啊柜子啊,是木头都劈了当柴……”
魏五急急问道:“容世子,好好的家具,为什么劈了烧火?”
容棠道:“死人用过的,晦气。”
魏五就道:“我们不嫌晦气,给我们吧!这样,我们不白要,拿柴来换。”
容棠就说,“真麻烦,那行吧,二十斤柴换十斤家具。别怕吃亏就行。”
残兵们纷纷表示不怕吃亏。
一问没有别的问题了,各自出去找柴去,连一地半截的也抬走了,院子里又只剩了容家村的几个村民,和魏五,容献两个。
魏五还在挠头,感觉哪里不对劲,容献已经朝容万里索要借款契书。
“干爹看这干什么?”
容万里笑嘻嘻的,“儿子有钱,没钱有命,慢慢还呗!”
“拿来。”
这事忒不对了,只他一个人买新衣服,哪里需要借银子了,这小子再穷,身上三两二两还是有的。
容万里就拿给他看,那契书立得还挺正规,但看到最后容献就不淡定了,因为容万里借了很多银子,要还很久。
有多久呢?作者在这里多扯几句老婆舌。
容万里一共借了三千两,容棠很有放高利贷的潜质,先扣了三成利息在手,实际到手两千一百两,要按照三千两分期付款。
容万里月钱五百文,每月还一半,是二百五十文,一年三两,三千两还一千年。
主仆俩人一本正经的立契书,签字按手印,别提多正规。
容万里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主子抠得很,一文钱不让,实打实就得还一千年,少一天不愿意。干爹可别感激他,是个容扒皮。”
“要是你活不到一千年呢?”
“小心活呗。我活不够,让我儿子,孙子接着还,咱是男人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干爹你……”
容献一个大男人,眼泪哗哗流。
魏五走过来直吸气,“容献,有点不对劲。”
容献把契书塞怀里,“哪有把对劲?对劲的很。老五,咱们俩合伙砍柴去吧,我想换把好椅子,听容世子话里意思,这活坐着就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