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忙,夜晚就很容易度过,差不多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容棠收到消息,村长已经在选好的地界上规划建作坊。
地皮是村里额外买的荒地,约莫五亩,往县上交了几两银子,这块地就划归容家村了。容大江放了一挂鞭,动手铲了一铲子土,就算开工了。
大院这边,容安把采买以及收款的差事交给容大山,另外给他配了能说会道的王有财搭伴,这样出门跑业务的班子也算固定下来。
把前一天提纯的酒搬上车,容大山怀里揣着银子带队上了路。
容安此时已经决定做容棠的账房了,手里酒坊的账目就需要理一理,等容大山回来交接给他。
他先是选了间前院朝阳的屋子做自己的办公房,又将一些随时用到的物品从家里拿来安放妥,就算走马上任了。
见他归置的差不多,容棠朝他招手,“过来,看咱们的新营生。”
从早上起,铜钱和田老大就从院子外面抱了一捆一捆高粱杆子进来,关在一个屋子里神神秘秘不知道搞什么。
此刻推开屋门看去,田老大,铜钱,容慎,容千奇,容万里,和小李晋,六个人都在剥高粱皮,是连杆上的硬皮一起剥。
春草把剥好皮的白生生的瓤子切成指头长的小段,那高粱瓤子和他往日见得不同,水分很多,看着很脆。
大丫则是把切好的杆子捧进昨日做好的奇怪模具里,两手握住杠杆往下一压,有汁水从底部孔洞里流出来,反复压几次,直到把水挤压干净。
底下的桶里已经有大半桶汁液,容棠看着差不多了,让春草和大丫抬了桶出去,换人接着挤汁水。
木桶抬到厨房,先是把汁水反复过滤了几遍,滤出渣子,然后倒入锅里熬煮,这个过程相当漫长,容棠嘱咐大湖婶和大丫注意随时搅拌几下,先走了出去在树荫下纳凉。
此时容安还摸不着头脑,问道:“不知世子要开发什么新营生?”
容棠语出惊人,“制糖。”
容安惊了一跳,糖在世上可是金贵物品,死贵死贵,一般百姓买不起,大户人家里,也是按等级分配。
“当然了,也许做出来的不甚完美,但确确实实是糖。”
哪怕最后熬出来的是稀糖,也已经很了不起。
大院门外,一辆马车停住,下来一个中年妇人,“家里有人吗?”
大丫听到人声,过去招呼,“婶子,你找谁?”
“我姓薛,是京城薛家绣坊的,昨日有人上门,邀我前来给一位姑娘量体裁衣。”
院里统共俩姑娘,大丫确定不是自己,那必是春草姐姐了。
大丫就去榨汁屋里喊春草,春草莫名其妙,她没有想做衣服,就是想做,自己就做了。
出来问了几句,就听出来是容棠给她及笄准备新衣,感动的眼泪汪汪。
薛绣娘量好尺寸,从马车上搬下来七八个样品布料,让她选喜欢的底色。
春草也是有见识的,这些布料都太昂贵,不太适合她这个丫头身份,一件平时不能穿的裙子,做来有什么用?
其实薛绣娘也有点嘀咕,来时她也打听了,今日上门服务的客户是上京新晋勋贵公子,按说这个级别的贵人她们绣坊经常接待,都不至于让她惊讶,而这个容世子,明明没有姐妹,却让人上门给女眷做百花不落地裙子,就很耐人寻味。
待见到需要量体裁衣的姑娘穿着干粗活的衣裳,她更肯定了春草的身份就是个丫头。男主子给丫头定及笄新衣,那怕不是将来的姨娘吧?
看春草的眼神就有些古怪暧昧,“姑娘挑吧,这些料子都是极好的,保管绣上花朵后,姑娘穿着跟仙女似的。”
春草道:“可我也没那仙女命啊!一天天忙的跟狗撵似的。就随便做一件得了,这些料子不行,看着又贵又不结实,挂破了白瞎。换细棉吧,我喜欢浅蓝色。”
说罢,身子一扭又转回屋里忙去了。
薛绣娘心里盘算,她们那手艺绣在一件细棉素布上,那也白瞎,看来得找能做主的。眼神一瞟,就看见了树底下纳凉的少年,这差不离就是宅院的主人,容世子了。
远远的就行礼,“容世子安,妾身有礼了。”
来到近前,不禁赞叹,这容世子长得好,明明是还没成年的半大少年,那通身的气度,比上京顶极贵公子们都不差,因着守孝的缘故,他身上穿的衣裳就不华丽,但有些人啊,就算穿着粗布烂草鞋,也是贵气逼人。
“薛绣娘什么事?不是量好了吗?”
“是量好了。”薛绣娘笑着说,就是姑娘嫌衣料子太好了,要换普通料子,您看这,做百花不落地裙子主要都花在工钱上,一匹料子好与不好,价格相差不多,既然都做了,也不差那十两八两的,您说呢?”
容棠点头,“那就照薛绣娘的建议办,另外多做两身日常穿用的。”
薛绣娘笑得更开怀,她就知道没找错人,当下又卖力夸自家绣坊实力,直道便是皇帝的朝服,她们也是做得的。
容棠却是从容战言语间听出来,这薛家绣坊在上京只算中等,客源远远不及另外两家。
“薛绣娘,我听你口音有些南方味道,你老家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