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建安伯提出让女儿的儿子袭爵,就惹得朝堂八成以上官员反对,为此还激烈抗议过,此时终于有机会重提了。
礼部魏尚书出列,“陛下,臣提议建安伯当年所求作废,自古爵位都由男丁继承,让女儿血脉传下去,本就荒谬。既然杜国公也认为此例一开存在极大风险,不如就此废除。”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下子出来七八个官员都赞同。
也有人疑问,“废除了之后呢?建安伯就传不下去了?”
魏尚书表情遗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嫡系断绝,旁系无人,爵位只能由朝廷收回。至于旁的……那就是家事了。”
所有人都听出来,所谓旁的,指的是伯府产业和容夫人嫁妆。
又有好几人站出来附议。郑丞相,王丞相,杜国公之流,表情严肃,但没说话。
宣宁皇帝看了一圈,正欲开口,有一人排众上前,深深施礼,“陛下,收回爵位一事,万万不妥。”
正是南宫璟。
宣宁皇帝似乎也不意外,淡然问道:“京兆府尹说说看,怎么不妥。”
南宫璟道:“当年建安伯所立战功足以封侯,是他没要,用战功换了陛下以容夫人之子袭爵的圣旨,众臣虽有非议,但此事早成定局,不可更改,否则何以慰忠臣泉下之心?”
郑相颔首,“是啊,人家用战功换的,等人死了废除,不地道,不地道。”
魏尚书道:“可这一纸诏书为今日带来了多少麻烦,以后也将后患无穷,天子之令固然一言九鼎,然而明知错了,就不能改正吗?”
南宫璟冷道:“魏尚书说话下官可真是听不懂了。容夫人之子袭爵是建安伯用战功换的,难道别家勋贵也有这个特权吗?魏尚书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换?就算是场交易,已经达成了,即便建安伯死了,该怎样还得怎样,人无信不立,普通人是,皇帝亦然。”
众人一听,果然,这话很南宫璟,他就是这么个一是一,二是二,刚正不阿的性子。
奇怪的是宣宁皇帝也不生气,看向魏尚书,听他怎么说。
魏尚书咬牙道:“收回爵位,陛下可以改用别的补偿建安伯后人,不让天下人说嘴。”
南宫璟道:“好得很,请问陛下该怎么补偿?金银财物?田地官爵?不如魏尚书估算一下,该给容棠补偿多少?”
魏尚书咯噔一下,慌了,以建安伯当年所立战功,足以封侯,外带黄金白银赏赐,他只用来换一个外孙袭爵的机会,皇帝等于没给任何赏赐。
现在收回建安伯爵位,貌似也得补偿相应的赏赐给他后人,黄白就不提了,陛下已经打了无数欠条给百官,除此,还得另外赐一个爵位给容棠。
就那样的功劳,换一个伯爵不过分。
魏尚书回过神来,马上改口,“臣想了想,璟世子说的极有道理,容棠应该袭爵。”
他退回去了,倒把支持他的人晾在当场,尴尬的不行。
南宫璟环视一周说到,“诸位大人也不要纠结什么后患,这事纵观历朝历代,也就建安伯刚好遇见了子嗣后继无人的困境,愿意以战功换取。要是诸位大人日后也这般情形,也有本事立个大功,我南宫璟绝对第一个向陛下保举,让大人的外孙有资格继承爵位。”
众臣都觉得晦气,那不是得儿子都死光了,才要如此?并且自己有没有本事立个大功还太飘渺。
反对的人一下子退得干净,只余南宫璟一个人在中间。
“关于容棠是否为容夫人亲子,下官也可以从情礼法上给诸位解释。一,他有出生身份名帖。二,他的名字在容家族谱上。三,容妃娘娘认他。四,容氏族人认他。五,”
他看向金士钊,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容夫人下葬当日,是容棠摔盆打幡,以儿子身份替容夫人出了殡。之后深居容家村破院,给容夫人素服守孝。诸位,他已经做了一个儿子该做的一切,就算不是亲子,哪怕做为嗣子,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伯府继承人。金大人力举的金耀阳做了什么?一个连送葬都不肯的人,有什么脸面称自己是容夫人儿子?嫡母刚去世,金耀阳锦衣华服,招摇于市,这是一个自称儿子的人该做的吗?金大人是以什么立场替金耀阳争?”
满朝静的落针可闻。
南宫璟,真不愧是南宫璟,说话直击本质。
容棠是容夫人亲儿子,或者不是亲儿子,根本不重要,满足这五点,他就符合继承人条件。
眼见得是无人反对了,宣宁皇帝轻呼一口气,就要下旨。
然而这时,武官队列又出一人,表情严肃,“陛下,承认容棠为建安伯继承人,臣没有意见,但容家军兵权事关重大,岂可轻易交付?”
众臣一看,好嘛,是现任容家军统领王彪王将军。
也是,五万容家军兵权归了容棠,他上哪说理去?
“领兵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臣哪怕是死谏,也绝不会把五万将士性命放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上。”
他这样一说,朝堂上又安静了。
南宫璟皱眉道:“然则之前差点让金耀阳承了爵,也没听王将军反对。”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