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春草让大丫跟她去西堂间她住的屋,指着摆放在床上的几匹布说,“大丫,你挑一匹喜欢的颜色,让你娘给你做身新衣穿。”
大丫慌张摆手,“不行的春草姐姐,我在这里吃饭,你还给钱,已经占很大便宜了,不可以再要东西。”
春草道:“这不是给你东西,咱们说好的,一年四季衣裳。况且今天你的衣裳也挂破了。”
她当时就觉得三太奶可能会骂大丫,所以第一时间就去买了几匹布料,小镇上没有多华贵的料子,也只是在乡下随便穿穿。
“我,我……”
大丫很不好意思,春草就拿了一匹凤仙红的细棉料子给她,“这个。你年纪小,这个鲜亮颜色适合你,就拿这个吧。”
大丫摆手,“不不,春草姐姐,这个太贵重了,再说做活也不方便。我拿这匹粗棉灰色的就行了。”
“这不行,太难看了,跟那些糙汉子还差不多。小姑娘就得穿漂亮的。这匹浅荷叶色的吧。”
大丫肤色黑,凤仙红的并不好看,春草比来比去,还是给她挑了浅绿色的细棉料子,一番强塞,终于让大丫抱在了怀里。
出了西堂间,春草就喊石娃子送她走。石娃子欢快的答应一声,先跑过去开了大门。
却突然“咦”了一声,“三爷,你怎么在这?”
只见三太爷又背了一篓子艾草来,只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敲门,在门外转圈子。
三太爷见开了门,也不转了,支吾着走进来,”哦,蚊子多,我就多扯了艾草熏蚊子。”
春草道:“三太爷,这事怨我,我今天买了蚊帐了,没跟你老说。”
说话间,桂二狗过来把篓子接了,自去院子各处点火熏蚊子。
三太爷仍是伸脖子望,“公子歇了?”
“应该还没,太爷有事?”
三太爷的确有事,白天坐席发生的事,大海已经和他说过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小儿子犯了浑,在人场里踩了大儿子脸面。
春草自做主张把大儿子叫去堂屋坐主桌,实则是一片维护大儿子之心。更难得的是,容棠也没有拆穿,给大儿子做足了脸。
这之后,容棠又把大儿子留下单独派活计,他觉得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三太爷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大儿子得公子看重提携,一方面二儿子怕也惹了公子不喜,日后要被放弃了。他有心要替二儿子说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毕竟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二儿子是觉得大哥没有儿子,将来继承族长之位怕是族人有话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这话他不能说,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否则兄弟阋墙,也让外人指点看笑话。
“不不,不找公子,我就顺便把大丫接走。这一个村子住着,也没隔几家,实在不必睡在这院。实在活计多,让她明早早起些过来就是。”
春草就笑,“活也不多,就是琐碎。你老来的正好,刚要让石娃子去送大丫呢。今天忙,明天就不会这么晚,会让大丫天黑前回去。”
石娃子眼神亮亮的,“三爷,我送你们吧?”
三太爷摸摸他的头,一脸欣慰,“不用了,你在这边好好做活,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三太爷和大丫走后,春草就去了容棠住的东堂间。容棠正从窗户缝里看走远的三太爷。
“春草,白天是怎么回事?容大山在外面怎么了?”
春草一撇嘴,把容二河的做为说了一遍,末了又道:“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好似自己生了个带把的有多了不起一样,外人还没说什么,他倒先看不起自己大哥了。少爷,我就讨厌那样的人,以后有什么好事,多提携容大山,就不理睬容二河,看他还得意个什么劲。”
容棠知道,春草这好打抱不平的毛病又犯了。看见大丫受委屈,就帮大丫,看见容大山受委屈,又想帮容大山。看见李石娃可怜,又想收养李石娃。
可天下可怜的人多了,能帮得过来吗?
“少爷,我看三太爷来就想说这事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张开嘴。他不说,你也装不知道,都是自己的儿子,没的因为谁生了男孩,谁只生女孩,就偏心个没边。”
可这世道就是这样,生了女孩的就是抬不起头,都不用外人说,容大山自己两口子就自以为低人一等,下意识的觉得对不起爹娘和祖宗,在家里看着老二两口子脸色说话,各种巴结讨好,哪怕委屈自己女儿也觉得是应该的。
他们这种观念,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春草又去看李石娃,只见他选了离马棚最近的一个倒座间,背阴又潮湿,实在不适宜住,当下就让他换个朝阳通风的屋子住。
李石娃鼻头酸涩,“春草姐姐,这样挺好的,我是来喂马的,当然要离马棚近些。我之前住的草棚子,还没有马棚好,下雨天会漏水,冬天风刺骨寒冷,这就很好了。”
春草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你喂马,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空屋子多的是,也不是离得老远,走慢了一步,马就会饿死了。这屋子潮,住久了要生病,听话,挪屋子。”
她进去帮石娃子搬铺盖,只见地上铺的草垫子上,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