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陈世韩见人还是不理他,挪了挪身子,轻咳两声,“宋大人,下官有事相求。”
再无任何轻视之心,语气里还带着丝恳求,若女儿被按上行刺之名,身为她的父亲肯定会受到牵连。
若传出他不满朝廷决策,对新任县令痛下杀手,不管事情真假,总会引起众人猜测,人言可畏,最后假的也会被说成真的。
届时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人言用得好,是制胜的法宝,陈世韩非常清楚,毕竟他原本就是想用流言逼宋清淮就范,只不知出了何差错,女儿竟被误认为是刺客。
宋清淮抬头,温声询问:“哦,陈大人何事?”
陈世韩小心翼翼的询问:“听说大人被人袭击,可是真的?”
宋清淮点头,无比客气道:“是真的,多谢陈大人关心,本官无事。”
陈世韩被噎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能说自己不是来关心他的吗?显然不能,否则对方还以为自己是来看他出事没。
继续赔着笑脸,“呵呵!宋大人误会了,小女并无袭击您的意思,可否请大人网开一面。”
宋清淮惊吃呼一声,连声否认,“什么?那人是陈大人女儿,绝不可能,她好端端袭击本官做甚,定是陈大人弄错了。”
陈世韩认真解释,“宋大人误会了,真的是小女。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后院问宋夫人。”
同时在心里暗骂,看着一副老实好拿捏,内里如此狡猾,之前自己太想当然了,以为他和大多数男子一样,功成名就后,便想娇妻美妾在怀。
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但凡男子见到,无不心动,宋大人却无动于衷,还狠心将女儿押入大牢。
宋清淮抬手制止,“陈大人无需多言,对方无缘无故袭击本官,此事定要查个清楚明白。令爱绝不可能行此事,还请陈大人再仔细找找,看是否躲藏起来。”
一番说得情真意切,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反正他不承认,不可能,一口咬定那人不是陈姑娘。
此人面上无比恭敬,做事中规中矩,却不想暗地搞小动作,若非幸儿反应快,他的后院是不是就要多个人。
只要想到自己会被人算计,胸腔内就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
陈世韩见他油盐不进,拳头紧握,起身行了一礼,“大人说的对,是下官鲁莽了,告退。”
说着出去想办法,想不到对方行事如此老辣,看来不出血是不行了。
让人去后院传话,而他也匆匆往回赶,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将女儿赎出来,过了今晚传出不好的言论,往后再难嫁出去,就真砸手里。
随着付氏的离开,其他夫人从中看出一点端倪,付氏来时可是带了女儿的,回时却称女儿身子不适,先行一步。
精明如她们,立刻知晓事情不简单,纷纷告辞离开。
陈家小院,付氏和陈世韩前后脚到家。
付氏正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见到陈世韩立刻上前,“老爷,怎么办?圆儿真的被县令抓起了吗?”
陈世韩心中气闷,看着付氏满是雀斑的脸,厌恶不已,“嗯,你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是已经同意了吗?为何故事袭击县令大人,若是传出不好的流言,叫本官的脸面往哪搁。”
付氏见他生气,立刻放低姿态,“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圆儿惯来胆小,怎会做出这事。
老爷快想想办法把女儿保出来,若是过了今晚,于女儿名声有碍。老爷要是气不过,等圆儿出来,就将其送到周家去,总不能砸手里。”
这一刻付氏只想着如何让陈世韩消气,哪怕将女儿送给老头做妾,也在所不惜。
陈世韩低声吼道:“周老爷是谁,身边会缺女人吗?”
蠢货,隔墙有耳不知道吗?再说把女儿送给五十多岁的周老爷做妾,又不是光彩的事,需要这么大声说出来。
“是妾身的不是,老爷快想办法,再拖下去事情就要传开了,主簿家的那位,可一直盯着咱们家呢。”
陈世韩挥了挥手,“去拿些银钱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付氏小声道:“老爷,家中并无多少银两。”
“家中三间铺子,再加上本官的俸禄,还有额外收入,这么些年下来,怎么也有万八千,你竟然说没有,说,把银钱弄哪儿去了?”陈世韩咬牙切齿的问,说到最后拽着付氏衣襟。
付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银钱被妾身借出去了,再过几个月便能翻倍。”
陈世韩闻言松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手指着付氏,好半晌道:“你在外放印子钱?了解对方吗?就敢将银钱借出去,要是打了水漂,让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付氏小声辩解,“不会的,妾身去年拿出五百两,连本带利得了一千两,所以......”
她最是稳妥,若非尝到甜头,且确认对方并非骗子,她怎会将全部身家投进去。
陈世韩见她如此笃定,还有去年的旧例,便信了几分,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还是白得的。
不再追究,经过方才之事,已经心平气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将女儿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