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三角空间内充斥着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
也许是被床垫挡着,她在周起面前向来没压抑自己,想哭就哭了。
不是隐忍着落泪,而是嚎啕大哭,哭声惨烈到看不到床垫后面发生什么的医生以为她被打了。
周起脸色阴沉地吼,“闭嘴,哭个屁啊。”
徐听礼瘪嘴,“忍不住,我要哭一下。”
周起的世界一片黑暗,近在咫尺的哭声吵得脑子疼,心也疼。
手臂被一道温软的力量握住,他下意识想甩开,又怕这大小姐站不稳碰墙上哭得更大声,忍着没动。
“医生,他的手腕和脚还在流血,麻烦把纱布扔给我。”徐听礼哭够了,隔着床垫喊。
不一会儿,就从上方吊下来一个塑料袋,里面不仅装着纱布,还有酒精,镊子,剪刀,绷带。
她没有给人包扎过,用纱布缠着他手腕上的切口裹上厚厚的几圈,绷带贴得不够整齐。
看着歪歪扭扭的绷带,她说:“要不让医生……”
没等她说完,周起猛得把手抽回去。
“你不是拼了命要逃跑,现在出现是什么意思,看我变成这副样子所以可怜我?”
叽里呱啦说的什么玩意儿,徐听礼小心地扶着他的手臂。
“诶,你动作别那么大一会把绷带弄开了。”
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
“徐听礼,我有东西给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就想跑,我什么都没有现在就是个废人,你黏上来干什么,就乐意犯贱吗?”
“坐下。”要不是实在是腾不出手,徐听礼是真想扇他。
嘴虽然硬的,倒是听话坐下了,所以徐听礼就没扇他。
她跟着坐下,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镊子取扎在他脚底的玻璃。
床垫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塞到周起手里。
理所当然地使唤他,“帮我打灯,看不清,往左边挪一点,对对,保持不要动。”
玻璃和血迹混在一起,血肉模糊这个词是一点都不夸张,徐听礼看着都手抖,这个人真是不知道疼一样,处理伤口全程一声不吭。
费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把他的双脚都包扎好,徐听礼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摸,“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其他伤口,不放心又问一遍。
周起的脊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精致的脸庞毫无生气,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他自暴自弃地应她,“眼睛瞎了。”
他自嘲的扯了下嘴角,“不仅是个瞎子,还有精神病,知不知道是什么精神病?发病的时候厌弃任何人,想把所有人都杀掉,不想死就赶紧滚。”
“知道了知道了,封叔已经和我说过了,你不用再费尽心机赶我,怎么说你也帮我找到爸爸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你病好之前我照顾你,病好之后不用你赶,我自己麻溜滚蛋,行吧。”
“不行。”
“行的行的。”
“我这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是瞎子!你……”
怒吼戛然而止,周起的呼吸一瞬间骤停,鼻尖满是熟悉的淡香。
徐听礼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整张脸埋在他的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那我照顾你一辈子。”
她摸到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将自己的手和他的扣住,轻轻晃了晃,“没讲两句话就要吼人,情绪那么暴躁,是不是还难受?让医生看看好不好?”
两人的体温融合在一起,空气中的药味变得更加地浓郁,整个世界都寂静黑暗,只有心跳如雷。
周起无声地拒绝。
不要别人,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