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题最好选择,她却犹豫了。
桑榆晚放下笔,看着a4纸上最后一道选择题被涂改了数十次。
题目不难,她却没有勇气填心里的那个答案。
把纸张递到对面,抬手比划:【这些题会对我发音有帮助吗?】
这一年里陈老师可从来没有让她填过什么表格。
听着陈老师耐心复述了一遍,徐浩飞语气淡淡的回,“每个人的做事风格不同,我比较喜欢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发现问题,了解问题,解决问题。
这是他从业的三大准则。
桑榆晚平静的问:【那徐老师有找到我的问题所在吗?】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原因发不出声音来。
一个只见面仅仅不到一个小时的人,怎么可能找到她的问题所在。
而且这个医生和陈老师差别很大,不懂手语,看样子也没准备教她如何发音。
扭头看着陈老师,继续比划着问:【他真的是和陈老师一样来教我发音的?不一样他和您不一样。】
这个人行为举止怪异,看她像在看一个病人。
不会说话的人,在别人眼中算是一个异类,这个医生,绝对不止是医生那么简单。
陈老师尴尬笑笑,“第一次见面难免会生疏,每天去医院挂他的专家号要排很长的队呢!效果可是最好的。”
瞥了一眼旁边的徐浩飞,用手语回答桑榆晚:【他是大家眼中的怪医,行为举止看起来有些怪异。】
她指指脑子,【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桑榆晚抿着唇,回:【他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为什么?】
【和季司宸有关,我不想自己这样和他有关。】
不想回答的问题,和季司宸多多少少有一定关联,只是她变成哑巴不会说话和男人没有关系。
更不想把自己的缺陷牵连到别人。
陈老师温和的笑,“我之前不是说过不要抗拒任何人和任何事,就像今天,你一直在拒绝回答徐医生的问题。”
“我知道你可以说话,也想说话,但你知道为什么会发不出来声音吗?”
桑榆晚眸子暗下来。
发不出来声音是因为自己没用,如季司宸说的那样,她当哑巴当习惯了,可能这辈子都摆脱不掉。
不是她不想说,是她做不到。
徐浩飞接过话,“这里有你爱的人,可你觉得待着很压抑”
“你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下让你每天感到不安,甚至抵触陈老师的到来,又想着早点能说话,所以会一天一天不断地给自己施加压力,我说的对不对?”
听陈老师讲过一点,不然他还没办法应对。
他也看不懂手语,看着两个人之间用手语聊天,当着他的面说他不是。
桑榆晚瞳孔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里有她爱的人。
为什么会知道她很抵触陈老师每天来上课。
这个人就像能读懂她内心的活动,他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她是希望自己能早点说话,是不断地给自己施加压力,是看不到效果她就想放弃,是觉得在她身上没有半点希望。
这里有她爱的人,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压抑。
只因这里有她爱的人,所以她才愿意留在这里本不属于她的婚房。
【我没有爱的人,这里我也没有觉得压抑。】桑榆晚比划着解释,她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喜欢季司宸。
她很怂,怂到不敢让人知道她对季司宸存有爱意。
被男人知道,她的爱会被羞辱的无处容身。
陈老师皱着眉头。
徐浩飞目光中带着审判,“撒谎的人愿望不会成真的。”
桑榆晚蹭一下站起身,盯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人。
她想解释,结果半天手都不给力。
撒谎的人愿望不会成真。
本来就不会成真的奢望,凭什么轮到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来提醒她。
没在这里继续待,接下来的课都不想上,酸痛的双腿支撑她一拐一拐地上楼。
如今的她像是生活在布满条条框框的家中,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知晓。
没有季司宸的允许她仿佛不能有一点自由。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陈老师叹叹气,对着身边人毫不客气道:“你说话还是这么欠。”
哪有人当着人家的面说愿望不会成真这种话,跟诅咒一个病人永远治不好病有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和她相处更近一步,全被你毁了。”
徐浩飞摊摊手,“我说的是实话,她比你想象中还要严重。”
陈老师问:“怎么说?”
徐浩飞看她一眼,“一个小时过了,要加钱。”
“”
陈老师噎了一下,“谁给你钱,今天免费出诊。”
“那你这雇主可真抠门,这点钱都不舍得,”徐浩飞悠闲的看着桑榆晚刚才的答题,不禁摇头,“等人真有大问题就后悔去吧!”
这张试题如果有评分,连五十分都拿不到。
虽不会读心术,但他会识人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