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
沈念安无缘无故遭了骂,大约被戳中了心事,他的眼睛垂下,头也垂下,让鬓边的头发悄然滑落,遮住了自己的面颊。纪安留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看他突然受了伤似的低落起来,便回头望着祁洄,接连冷道:
“还没学乖?”
“闭嘴。”
被她责怪,祁洄冷笑,扬眉盯着沈念安,对他表露出来的反应十分得意:“他也知道自己很丑!”
“暄暄,"这时,沈念安低着头说,“我没有关系的,我们走吧。”她就直接听了那个丑东西的话,帮他推轮椅,带他离开,头也没回。祁洄越发生气,将锁链震得哗哗响,冲着纪安的背影还要大声嚷,嘴张大受了扯动,被刺激过的痛又反上来,他颤着唇收声,最后只能红着眼看他们走运纪安边走,边将掌心贴着沈念安的头顶:“我会让你好起来的。”他摇头:“我已经很满足了。”
后面几天,又喂了几轮金鳞,沈念安的身体渐渐好转,整个身体不会再没有骨头似的东倒西歪,也可以比较稳当地拿取一些东西了。到这天的晚上,纪安带着沈念安吃饭,他坚持自己用勺子吃的时候,他的尾巴就开始了裂变。
起初是表面的鳞片发生断裂,与啪嗒的响声同时,沈念安痛得佝偻起身体,捏在手里的勺也松开掉到地上摔裂了。“暄暄…沈念安有些慌地喊她。
纪安连忙抱住他的身体,手掌顺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别怕,这是好事,忍一忍。”
“嗯。“沈念安就很乖地应了声,用苍白颤抖的唇向她展开一个笑容,然后更深地蜷缩进她的怀里,还小心抱着她的手臂,似乎这样做可以缓解疼痛。纪安就任他像只小猫似的钻过来,双臂圈紧了他。裂变的过程是漫长的。刚开始断鳞的时候,沈念安还能锁眉忍住疼痛,然而当那条尾巴,从中间开始出现裂缝,像被一股巨力活生生撕扯开时,他就再难憋住声音。
断断续续的呜咽从他的唇边溢出,那声声娇弱的喘息,间或混进了几次深情的呢喃。他在痛苦中,呢喃着纪安的小名,呢喃着关于她的一切……这样的声音,在静谧的船舱内缓缓回旋,传遍四处,也传到了祁洄的耳中。墙壁的阻隔使那种声音越发模糊,它模糊掉了那声音里的痛,模糊掉了那声音里的清白,只留下起伏的喘息,只留下哀哀的呻.吟,只留下他再熟悉不过的……暖昧。
祁洄木着脸,直着耳朵静听。那声音拥有穿透一切的魔力,带着极强的攻击力,刺入他的耳膜,引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的世界瞬间乱哄哄,吵嚷嚷的。被胡乱喧闹了一阵后,他就像突然失了聪似的,整个世界又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他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更加汹涌地冲击着狭窄的血管,不顾一切地往外奔流,像压抑多时的火山亟待爆发。他僵硬地转过脖子,去看门口。他们不在门外。他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能通过那还在持续着的哀叫猜测着。
滚烫的血液流出体外,就被酒浆冷却。他泡在冷冰冰的血酒混合液里,整个人被冷浸透。
祁洄冷下眼睛,开始四处寻找。酒缸外,在他左边不远的位置,垒着一箱箱用完的空酒瓶。他挪坐过去,使劲绷直身探去,不顾锁链的拉扯将他的伤口棋得更长更深。
他努力伸直手,血淋淋的手掌扣住了箱沿,他一拉,整撂箱子就倾倒,乒铃乓哪摔了一地。
纪安听到声音,转头望向祁洄所在的方向。但也只是望一眼,她没有走开,还紧紧抱着沈念安,时刻关注他双腿裂变的情况。那轰隆一下的倾倒声过后,静了一会,又开始有了别的声响。是酒瓶被狠狠砸到墙上,爆裂开的噼里啪啦声。
祁洄满是鲜血的湿滑的手,抓紧了一个个酒瓶,去砸墙壁,去砸那个人连连不断的喘息,去砸那个……过分的她。
原本静谧的船,瞬间喧闹不已。一边是沈念安因疼痛而起的哭喊,一边是祁洄冷脸砸墙的摔瓶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却都是一样地围着她,绕着她,一样要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只有哭声更惹她的怜悯。
纪安环紧怀里的人,也顺便捂住了他的耳朵,刚刚那一下的响声吓到了他。时间一点点过去,沈念安的尾巴慢慢裂变完成,有了双腿的雏形。他自己忍着疼低头在看,当两只腿完全分开,慢慢形成,他就腾出一只手,去扯自己上衣的衣摆,扯得紧绷紧绷的,想遮住要紧的地方。纪安看了,拿过旁边的外套给他盖上。他垂着头,耳尖微红,抱紧了纪安的手臂。当手指向上抓握时,他忽然一颤,他的指头被她袖子下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到了。
沈念安一顿,又慌忙去撸她的袖子,纪安抬了下手,跟他说:“没什么的。”
她敷衍似的回答无法阻挡他,沈念安抓紧她的手,将袖子一直撸到她的上臂,她的皮肤上,冒出了一点点坚硬的黑鳍,像春天刚露出地表的竹笋。她又有了新的畸变表征。
沈念安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了出来。他抱住了纪安,哀求说:“停止好不好,我真的很满足了,我求你,暄暄,停止好不好?”纪安也回抱他,拿帕子擦掉他的眼泪,然后摸着他脸颊上还在开合的鱼鳃,喃喃说:“别担心,我想让你更好。”他的哀求持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