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扯出香袋,急急抖出来,也不知道抖了多少,只连忙捏开他的嘴,通通给喂进去。
不知是因为失了力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祁洄不再反应过激,任由她的手指在口腔里进进出出,任由她血液的气味铺天盖地侵染,蔓延,与他混合。
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她知道,她在救一个攻击她的人么?
看他因失血过多苍白的唇,逐渐恢复了血色。纪安才松口气,目光移到他身上,不禁心疼地皱紧双眉。他的双臂被啃咬过,血肉外翻,触目惊心;衣裤被蜘蛛丝侵蚀,原本白皙的皮肤被勒出道道血痕,紫红一片。他受了很多罪。
“撑着点,”纪安忙脱下自己的防护服,给他严实地裹上,“我会带你出去的。”说完,小心翼翼地把他背到身上,拿绳子绑紧了。
外界野兽的咆哮被自动屏蔽。无限的静谧中,祁洄贴着纪安的背部,听到了她心脏的跳动声,扑通、扑通,一声声,坚定而有力地,震进他的心房。
为什么?
眼前的世界在跳跃,在奔跑。祁洄被带着,在狂乱的役兽之间穿梭而过,血浆、毒液,像雨点般砸落,落在她紧绷的手臂上,燎出一串血泡;而他,却因着一层温暖的防护,分毫未伤。
外界什么的,浑然不觉。他眼里只有那只受伤的手臂,灼伤的地方已经溃烂,淌出了脓水。紧抿的薄唇动了动,他用气音,低喃道:“你……受伤了。”
声音虚虚的,却因靠得近,纪安听得分明。心下一喜,分神询问起他的状态:“你清醒了?好些了吗?”
答非所问。
短暂的对话被紧跟来的攻击打断。纪安又陷入战斗中。祁洄仍定定地望着她的手臂,看着它又添上新的伤口,看着它绽开皮肉,滴落鲜血……
“你……受伤了。”他重复起被忽略的话。
“不碍事,”纪安安抚他,“我们能出去。”
祁洄一默。他话里的意思并未能如实地传递给她。她反过来安慰他,以为他担心出不去。似乎为了使他安心,她劈砍的速度更快,浑不在意自己的伤。
为什么……
***
作战机的轰鸣声在外边响起,紧接着,像炮弹炸开似的,响起一声声剧鸣,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淡紫色烟雾,从破墙、从窗口,弥漫进来,笼罩了整个空间。
清缴队到场了。
周列被变异蜘蛛踩住的瞬间,赵莉破墙而入,一刀剜掉了感染灶。死里逃生,周列泪水横流,指着里边,焦急催道:“快!快去救纪安!她还在里面!”
话音刚落,就愣住了。手指所指的方向,烟雾里,急急冲出一人。看身形,是纪安!
“呜呜,纪安,你还活着,你还……”周列当即又哭又笑,跌跌撞撞奔过去,就要抱她。
没扑上,被赵莉一把扯开了:“滚一边去!没看到她受伤了吗,碰什么碰!”
“医护队!医护队!”赵莉转向后方高声嚷起,又招呼其他队员,回收满地的畸变物,排查善后。
周列一愣,再定睛一看,纪安没了作战服,浑身是血,露出的肌肤被腐蚀,一片溃烂。一时手足无措,为自己的计策意外害了纪安而懊悔:“我……我不知道会伤到你……”
慌忙走近,却目光一动,扫到纪安背后,此刻才发觉她还背了个人。那人披着纪安的作战服,脑袋埋在她的肩头。熟悉的画面,周列顿受刺激,是那个男的!他竟然还活着!
想到纪安身上的伤,再想到自己刚刚经受的恐惧,一时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地冲上前,指着祁洄,骂道:“是你!都是你害的!”吼完,还要动手,却被纪安一刀抵住了胸口。
“……纪安?”周列霎时周身冰冷,颇有些受伤地看她。
“到底是谁害的?”纪安冷眼。
“当然是他!”周列红着眼眶,“要不是为了去找他,你根本就不会受伤——我为你好,你还护着他!”
周边吵闹的杂声不断,处于话题中心的祁洄却听不进耳,只伏在纪安肩头,默然凝望着她滴血的手臂。
“你个神经!”赵莉烦躁地推开周列,带着医护人员上前,“现在是吵架的时候?治伤要紧!”
“我没事,”纪安按住赵莉,冷眼转向周列,“这些畸变物是你造成的?”
此话落地,一片哗然。擅自偷取感染灶等管控品,最低也会被革职判刑,去牢房蹲个三年五载的。这些危险品并非金银珠宝,正常人躲都躲不及,可干不来这等赔本买卖。
周列脸色一白,却仍嘴硬不肯承认:“怎么认定是我?你听谁说——他吗?”说完瞪向祁洄,故意栽赃:“这里只有他在场,指不定是他造成的!”
拙劣的谎言令人发笑。
“有缉查组调查,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纪安收了刀,将刚才缴获的感染灶并收容盒交予赵莉,再转向周列,目光坚定,“我能确定,绝不是他。”
“行了行了,这事归别人管,你就别操心了。”赵莉记挂着纪安的伤势,催她走,“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还不赶快包扎——这人我来背!”
“好,我这就去。”纪安应话,挡住了赵莉伸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