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刀,急睁眼,跳起身,便看见了一双在黑暗中发着亮光的眼睛。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很黑,很亮,很尖锐。
还好,眼神虽然很尖锐,却不是想要杀人的那种。
她暗自松了口气,惊喜说:“你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燕小山已经醒过来,正一动不动躺在席子上,侧着头,像一只荒原里的野兽一声不响观察着她,也不知已观察了她多长时间。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回过头重新把火折子燃亮,一边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好像还没回过神来,隔了好久,才问:“是你救了我?”
高樱轻轻嗯了一声。
“你的组织没有教你,临阵对敌之时,救人是杀手最为忌讳之事?”他说:“何况,你救的还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宋问玉一死,其他人都只是小喽啰,个个比我还慌乱,根本顾不上拦截我们,已经谈不上是临阵对敌了。”
燕小山沉默半晌,望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又问:“我睡了多久?”
高樱想了想说:“从你中了铁蕨藜那刻算起,大概一个半时辰左右吧。”
燕小山松开剑柄,用手撑在地上,慢慢坐起身。
静默了一会,他又问:“你有宋问玉的解药?”
“我身上随时都会带一小瓶解药,以备不时之需,但是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有效。”
“据说除了宋问玉自己配制的独门解药,他的毒蕨藜无人可解,你居然会有解药?”
她笑了笑,说:“我的组织虽然偏处一隅,却对天下武林各门各派各种毒药都作过精心的研究和分析,包括蜀中唐门、河北黄氏、五毒神教、通天魔教、地狱帮、太湖银蛇帮等等,以及一些极为隐秘的独门用毒高手,向来都是我们的研究对象。宋问玉的毒蕨藜名闻遐迩,当然也包含在内。”
她所念的这些名字,都是江湖上惯用毒药毒气的门派帮会。
燕小山说:“只可惜再好的解药,用在我身上恐怕也是白白浪费了。”
高樱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
燕小山缓缓说:“我说过,林盈云不杀我们,甚至还跟我们说了那么多话,是因为他已经把我们当成死人。至少,他已经把我当成死人。”
“为什么?”
“我估计,林盈云确实见过杀死那四个人的凶手,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因此他非常好奇他们准备接应的人是谁。以他的性格,如非亲眼目睹,他不敢确定他们接应的人会是我。”
高樱还是不懂:“确定是你了又怎样?”
“确定是我之后,他就基本可以认定一件事情了。”
“哦,认定什么事?”
“认定我已经成为组织的弃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关乎到他的身家性命了,奇怪的是,他的口气却还是很平静。
“弃子?什么叫做弃子?”
“弃子就是已经被组织放弃掉了,是生是死组织都不会再关心。”他说:“或者说,组织已经不希望我还继续活着。”
“只是一次失手,你便已经成为组织的弃子?”
“是的。”
高樱终于懂了,问:“那你的意思是说,杀死他们的凶手,跟你的组织忠杀堂有莫大的关系?”
燕小山说:“杀死他们的,本就是忠杀堂的人。”
高樱说:“我明白了,林盈云眼见忠杀堂的人杀了这四人,因此留在屋顶上等我们,就是为了亲自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当你的身份明确之后,他便可认定你已经被组织放弃,所以不管他想不想帮富贵王,都根本不劳他动手,你的组织既然可以派人取他们性命,也一样可以除掉你。就算你的组织不出手,你留在长安城里,也迟早会被富贵王的人杀掉。”
“是的。”
“因此,正常情况下,你已经必死无疑。”
“是的。”
“可是你怎么敢确定这名凶手,一定就是你们忠杀堂自己的人?”
燕小山想了很久,才说:“他们不仅经验老到,而且身手不弱,现场却没有反抗、搏击、挣扎的丝毫迹象,也没有呼救的讯号发出,证明他们对凶手是完全没有一点戒心的。能够让他们毫无防备的,除了忠杀堂之外,又还能有谁?”
高樱赞扬说:“你不仅观察入细,推算也很合理,我当时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燕小山说:“如果连这一点我都注意不到,至少我已经死了五次。”
高樱问:“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选择立即出城,还要留在这里?”
燕小山没有立即回答,又进入了深思状态,半天才声音有些暗哑地说:“你应该也知道,忠杀堂表面上虽然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但结构严密,势力遍布大江南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忠杀堂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如果组织要我死,我出不出城都一样。”
“那现在杀他们的凶手呢?这个人既然杀了他们,应该也不会让你继续活着,为何还不赶快出手?”
“我不知道。”
高樱微笑说:“他会不会认定你中了宋问玉的毒蕨藜,已经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