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走出去,将门带上,希望多给这对苦命鸳鸯一点空间。
小玉妈妈一直在房间外抹眼泪,我让她靠在我身上,让她能多点依靠。
一个半小时后,阿奎从房间里走出,他拉住我走到角落里,用一种凌厉的、恐惧的眼神望着我:“季警官,阿玉她…要被枪毙…是不是…”
“啊?谁和你说的?!”我浑身上下一个颤抖,心虚让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谁,是我看到了阿玉抽屉里的病历,上面写了她的身份,季警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啊!”
他歇斯底里地向我咆哮,眼睛里反射出愤怒的红光,我像一粒沙,瞬间就被这红光吞噬掉,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
“我们怕影响你高考,就这么简单!”我故意说得很大声,也是给自己鼓气。
“我不怕被影响,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啊,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多陪她几天!”阿奎越说越激动,我也沉不住气了,和他顶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早告诉你了,你心里能平静吗?心里波涛翻涌,你能正常去高考?万一考砸了怎么办?我问你,小玉做了那么多,不管是好是坏,但是她是不是一直希望用自己的努力支撑起你的未来?你就这样硬生生砸碎了她的希望,你对得起她吗?你这样才是自私好不好!”
阿奎倒吸了一口气,往后踉跄着大退一步,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眼镜片里空洞、迷茫、后悔,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吸去了他所有的希望。
“我是过来人,知道感情是怎么回事儿,也知道你放不下她。法律之间隔着感情,但是法律就是法律,你能做的,我们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三个月后,就算小玉的病无法恢复,她也必须要……"
“被枪毙…是?”他变得哀怨且愤怒,好像在质问我,为什么要把她抓起来。
我看懂了他眼神里的语言,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告诉他:“你18岁了,成年了,将来大学毕业后也会有自己的工作。所有的职业都有自己的本职要求,而我们的职业要求,就是得去抓这些贩毒的人;如果让他们逃出法律之外,那就是我们的失职。”
“真的,一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他还是那么锲而不舍地问我。
“小玉在犯罪时精神正常,这种情况,不符合减刑的条件,就算她是被迫的,也构成了犯罪事实。”
我和他说了很多很多,最后他听明白了。他不再哀求我,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杯冰红茶,亲自递给小玉。
而小玉看到这瓶饮料时,整个人的瞳孔突然放大,她“啊”一声将那瓶冰红茶紧紧攥在手里,“砰”得一声将瓶子摔爆,然后用湿漉漉的双手抱住阿奎,拼命摇晃着他。我们见情况不对,喊上护士急忙来抱住她,又硬生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过了十几分钟,小玉整个人才缓和过来。
“你怎么了阿玉,你不是最喜欢喝冰红茶的吗?”阿奎被小玉突如其来的发病吓哭了,他不知所措、魂不守舍地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
“凭我们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这瓶冰红茶刺激到了她的记忆。她或许想起了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情,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什么事呢?会不会…和贩毒的这段经历有关?”我带着这个疑惑,轻轻靠近小玉,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大牛。
这是小玉老板的名字,前不久刚刚投河自尽,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断掉了和赵鹏贩毒有关的唯一线索。
我在赌一个结果,赌这瓶冰红茶,和大牛或者赵鹏有关。
我靠近小玉,有些残忍但是又被逼无奈地轻轻问她:“小玉,别怕,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用冰红茶害过你?是不是大牛或赵鹏?”
小玉忽然“啊”得一声乱叫,然后从身边拎起台灯,眼看着就要向我砸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奎死死抱住了她的胳膊,我这才得以逃过一劫。看来,大牛或者赵鹏,的的确确和这瓶冰红茶有关。
“季姐,你别再刺激病人了!”护士对我喊。
“是啊季警官,我们阿玉都这样了,你让她安静一会不行吗?”小玉妈妈也很不高兴。
“对不起,但凡我还有一点别的办法,我都不想去刺激她。但是这个线索实在太重要了,你们知道这个大牛和赵鹏背后涉及了多少人和事吗?如果小玉真能说出有用的线索,她能救下很多很多的人,我也不想问.,不,就算我求求你们,就让我问一次吧”
我在痛苦中挣扎着,在良知和责任间反复徘徊,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被逼进了山涧,只有往前一纵身一跃,他才能活;但是这一跃也会让他的其他关节砸得粉碎,他最终还要忍着剧痛,去拼命跳这一下。
阿奎还是死活不同意,但是小玉妈妈却满眼泪水地开了口;“能救更多的人,可能还有像我女儿这么大的的孩子,那就让季警官试试吧。”
我震惊地看着小玉妈妈,我从未想过,这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这么铿锵有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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