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眉心狠狠一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鸢尾拦住她:“姑娘去了也不能做什么,姨娘吩咐过,让你先安心养病。”
碗中汤汁乌黑,看着就涩苦至极,虞笙接过来仰头喝了个干净。
紧接着又是茫然。
此时外头传来声音:“阿笙,你怎么样了?”
再次见到江灼,虞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抿着唇道:“江姐姐。”
江灼见她面色潮红目光迷离,心疼得不行,忙将她扶回榻上。
“阿笙,你别担心你父亲了,方才江焳已经带人去钟府了。”
虞笙不解:“他去钟府?”
江灼拼命点头:“钟尚书那个王八蛋算是恶有恶报,钟家因为贪污受贿要被抄家了,你爹沉冤得雪,最迟傍晚怎么也回来了。”
虞笙惊愕地看着她。
“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
江灼是没必要骗她。
只是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委实让人震撼。
一旦被抄家,整个家族都会受牵连,男人或流放或充军,比死刑没好到哪去。
女子或流放,或沦为官妓,对于大家出身的闺秀来说,还不如死了。
虞笙有一瞬的怔愣,而后很快恢复了沉静。
她语气平淡:“江焳带人去的?”
“阿笙,你和江焳之间可千万不要有什么误会才好,他就是个闷葫芦,其实早就在收集钟家贪污腐败的证据了,此事牵连甚广,怕打草惊蛇不能跟任何人说,我先前也不知道。”
江灼一股脑解释许多,虞笙听完垂下眼睫,回忆着那日他不留情面的指责。
片刻后道:“江姐姐,没什么误不误会的。”
江灼刚要开心起来,便听她又说,“要不是这件事,我不会看清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江灼傻眼:“他是怎样的人?”
虞笙嗯了一声,声音虚弱:“表里不一,尖酸刻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一连几个形容词,让江灼彻底沉默。
空气凝滞了许久,江灼问道:“阿笙,他没告诉我,前日你去江府,他跟你说什么了,可是说了什么重话?他……很喜欢说反话的,你别往心里去。”
江灼起初就是这么说的,把那话本给她看之前,说江焳每次拆台其实是在吸引她的注意。
也确实吸引她注意了。
这事暂且不提。
可江焳的眼神、语气、冷冰冰的态度,根本不是说反话的样子。
反像忍了很久。
“江姐姐,或许我们都误会他了。”虞笙没给江灼反驳的机会,紧接着说,“回府时,我遇见了沈景连。”
“你……”江灼不愿相信,“你是说,你答应他了?”
虞笙吸了口气,点头:“嫁给沈景连没什么不好的,也不影响什么,即便不是姑嫂,也不影响我们现在的感情,至于你说的亲上加亲……江姐姐,我想还是算了。”
江灼嘴张了合合了张,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虞笙从小要高嫁的想法根深蒂固,就算不是江焳,也不可能是沈景连。
能冲动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江焳一定说了很重很重的话。
江灼第一时间想替江焳解释,可转念一想,他凭什么这么欺负阿笙!
她颔首,不再提江焳,而是说:“你说的对,沈景连行事妥帖,看来今后我得不少往沈府跑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告诉你不用担心你父亲,你好好养病吧,我先回去了。”
江灼替她掖好被角,走到门口忽被叫住。
“江姐姐,那个玉镯,再放我这就不合适了,你帮我还给他吧。”
“我行事冒失,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弄碎了就糟了,先放你这吧。”江灼想了想补充,“况且这么大的事,阿笙,还是你找机会亲自跟他说吧。”
虞笙没有坚持。
如江灼所说,刚过未时,虞承怀就被放回了虞家。
白受几日折磨,同时跟他回府的还有陛下的圣旨。
全府的人都去了前院,虞笙跪伏在地,心中忐忑,直到刘公公说出“擢虞承怀为户部尚书”时,心中如释重负。
紧接着是不可置信。
刘公公道:“望尔于新职之上,恪尽职守,清正廉明,为朕分忧,勿负朕之厚望。”
虞承怀声音颤抖:“臣承蒙天恩,为陛下分忧,为苍生谋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刘公公道:“虞大人受苦了,此番否极泰来,因祸得福,咱家恭喜虞大人了。”
虞笙头脑发蒙,看着箱中亮闪闪的金银赏赐回不过神。
她曾跟钟尚书说,善恶有报,却从没见过报得如此之快的。
她爹就这么成了尚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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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被抄家,所有的金银田产,房屋器具、书画古玩尽数上缴国库。
众人也是这才知道钟家财产究竟有多丰厚——大多都是来历不明的。
带人封了钟府后,江焳把清点财产的事交给手下的人,自己去刑部审问钟尚书后才回到江府。
听门房将今日出入禀告完,江焳回到书房。
此时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