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愿承认,大晟到现在还没因内乱而分崩离析,皆是因为还有黎安这么个力压朝臣的摄政王在。
严季初看着龙椅上,才八九岁,不谙世事,一心信赖着自己皇叔的小皇帝,也是心里叹气。
小皇帝没有背景,身后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落到谁的手里,都是一个傀儡。
至少在黎安手上,小皇帝还能是个皇帝。
视线再转回到黎安身上,严季初目光有些复杂。
黎安作为摄政王,被小皇帝全心信赖着,朝堂上的大小事都要他点头,但多数时候,他都将决定的权力,交到了小皇帝手里。
小皇帝开了口,这件事才会真的成立。
也只有小皇帝开了口,黎安才会让人去办那些事。
在这一点上,他意外的表现得像个忠心耿耿的良臣。
如果小皇帝的所有决定,不全部都是他点头说是那就是的话,摄政王也不可能被人嘲是祸乱朝纲的奸佞了。
可小皇帝敢摇头不同意他的决定吗?
谁都不知道答案。
小皇帝的命在他手上,所谓的征询皇帝的意见,说不定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臣服测试。
若是小皇帝胆敢有忤逆他的心,也许这傀儡也就当到头了。
本来,他也不需要这个傀儡。
需要这个傀儡的,是他们这些,或想争权夺利,或想重振朝纲的所有人。
垂首敛下思绪,严季初换了个说法继续对黎安进行劝退,“边疆环境艰苦,摄政王养尊处优,怕是难以习惯。”
“越是养尊处优,这时候就越该多为国尽心尽力。”
黎安油盐不进,“毕竟,正如大将军所说,我等的荣华富贵,安宁生活,都是边疆将士死守防线,牺牲巨大而换来的。本王作为摄政王,此刻,正该是去尽一份心力的时候。”
说着,不等严季初再开口,他又补了几句,“大将军无须担心本王会干扰战事。陛下赐予了你对前线的绝对指挥权,本王作为督军,也无权插手你的决定。本王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对于带兵打仗,是有心无力。所以,只是代陛下上前线,慰劳众将士,仅此而已。”
光听这几句,怕是真要当他是体恤将士,爱国忠君的好人了。
但说出只给三万人,克扣粮草、军饷,然后叫人破敌十倍数的,正是眼前这口口声声要去前线,为将士们“尽一份心力”的人。
额角青筋直跳,严季初咬了咬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殿下若真有心为边疆将士考虑,不妨再多些粮草、军饷。还有马匹、草料。跟辽沙诸国作战,骑兵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
黎安当听不见,“这事就这么定了。”
“臣请陛下三思!”
严季初抢在小皇帝前面开了口,又转向黎安,“边疆条件不似京都,风沙大,水源少,摄政王怕是不能习惯。”
黎安差点儿听笑了。
他这是没招了,想拿这个劝退自己?
边疆塞外,确实条件艰苦,可能十天半个月洗了不了一回澡,很正常的事。
闲时,可能出于军容考虑,大家还会在意一下。
战时,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没了,谁在意身上脏不脏?
多数时候,敌人的鲜血,就是沐浴的热水。
黎安没打算真的上战场,也不在意条件的艰苦。
比那更艰苦的,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但他不想跟严季初解释,那不符合他的人设,也不合他的性格。
能跟他扯那么多,都已经算得是黎安今天耐心不错了。
“本王是在跟你商量吗?”
黎安收敛了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严季初,“还是说,大将军心有不轨,不敢让本王前去督战?也许,本王该重新考虑下,是不是该准你西征了。”
严季初心一沉,抱拳让步,“臣并非居心叵测,实乃为殿下考虑。既然殿下不嫌弃边疆条件艰苦,愿意代御驾,前往前线督战,激励三军。臣……自然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四字,严季初说得很不情愿。
他不是没说过谎,但在黎安面前说谎,让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大概是真不想他去前线坏自己的事,所以这种随口就来的场面话,也说得很是内心难安。
黎安这才满意地将他放过,懒散将后背靠回椅背,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示意他可以让人拟旨了。
小皇帝却没像之前那么爽快答应,小眉毛皱成一团,揪着袖子,纠结又为难地看着黎安,“皇叔当真要去前线?”
黎安神色平淡,“嗯,臣有义务代陛下亲征。”
小皇帝眉毛团得更紧,“皇叔若是走了,那朕怎么办?”
黎安笑了声,“陛下这话说的,臣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皇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在说……”
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妥当,看着黎安倏地严厉起来的眼,小皇帝心里一跳,立刻端正坐好,端了皇帝的派头,正襟危坐,一板一眼,但眼里还是藏着几分纠结不安,“朕是担心,皇叔不在,政务堆积。”
见小皇帝拿出了皇帝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