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身处地,我也不忍心不帮阿木嫂子,方才不过是拿话吓唬吴娘子。
经过阿木和我母亲的劝说,吴娘子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拉着她儿媳妇上了容进的马车。
两辆马车继续启程。
冬青在车上不满道:
“那吴娘子真会拿乔,他们连吃的都没有,还怕咱们把她卖了?她那副德行,白送都没人要吧?”
冬青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冷冷道:
“若非看她儿媳妇有孕在身,这种人的死活我是不想管的。”
母亲问我怎么了,我将初二那天的事全盘托出,她听得目瞪口呆。
冬青怒火中烧。
“那老毒妇竟这般折辱你?真不该可怜她!”
我不在乎道:
“罢了,就当行善积德。”
我母亲也劝我:
“对,不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只求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我们来到七星帮山门外,门子认出我来。
他惊喜地喊着:“二当家来了!”
很快,我们一行被迎了进去。
孟四和花大娘亲自来招待,花娘子搂着我,当着众人面前对我赞不绝口。
而今她的腿已好了大半,平日不必拄拐杖也能走动几步了。
他们在山上也听闻大同县被攻陷,这些天他们都窝在山上不敢随意外出。
我们大人小孩共十四口人,孟四道:
“后山有烧炭工住过的屋子,正好有三处,场子是够大的,就是有些破旧,你们若不嫌弃,可以将就着住下。”
能有地方安置我们已是万幸。
我感激道:
“谢谢孟大哥,只要是有瓦遮头的地方便行了。”
我和慕容昊跟着孟四过去瞧了瞧。
那些屋子不是一般的破。
外墙开裂,屋顶漏风,窗户只剩窗框,内外杂草丛生。
最终,妇孺们暂住七星帮的寨子,汉子们修葺房子,孟四还派了手下帮忙。
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花了四天功夫,三所摇摇欲坠的屋子便焕然一新。
我家人最多,住进了最大的那个院子,阿木一家住进第二大的,容进等人住了最小那间。
三户人家,俨然成了个小村庄。
我干脆给村庄起了个名字叫“永安里”,寓意永久平安。
因不知道何时方能下山离开,为免坐食山空,我和母亲决定开荒种地。
这次逃命我带了不少种子,可算派上用场了。
所有的劳力都用上了,连慕容昊的战马也要套犁耕地。
小佩、小佑和容进六岁的孙子容宝,都扛着小锄头翻土。
阿木前来协助,吴娘子扯着他呵斥道:
“过不了多久咱就下山了,费这劲儿干什么?种出庄稼来便宜那群山贼吗?”
阿木左右为难。
我擦去额上的汗,沉声道:
“七星帮把屋子借给咱们住,有收获本该回报他们。你们不干活可以,日后别伸手问我们要粮食。”
吴娘子这才松开阿木,嘴里还不忿地念叨着什么。
最后,除了吴娘子和她儿媳妇,所有人都下田劳作了。
阿木的哥哥阿旺是个懒骨头,干不了多少活儿就躺在一旁,好歹阿木从头干到尾。
我先种了长势最快的鸡毛菜,二十日左右便可收成,还有萝卜、油葵、茼蒿等。
菜都有了,还差点荤的。
慕容昊找七星帮借来箭弩,打了些山鸡、野兔回来。
某日他还猎到一只鹿,够我们吃上好些天。
除了吴娘子偶尔闹点幺蛾子,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这日,众人正在田里浇水除草,七星帮的师爷魏骏背着手快步走来。
他吹胡子瞪眼地吼道:
“谁让你们在这里种地的?”
我上前问:
“魏师爷,这里不可耕种吗?”
他指着我骂:
“无知妇人,你坏了咱们的风水,你要怎么赔?”
容大在一旁嘀咕:
“做山贼还讲究风水了?”
魏骏当即朝他怒骂:
“你懂什么?此山藏风聚气,乃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岂能容你们胡乱耕种?”
容大被他唬住了,容进却开口:
“错了,全错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魏骏不服气问道:
“什么东西全错了?”
容进摇头晃脑,掐指一算,他一本正经地长篇大论道:
“此地山型起伏,状如波浪,乃属水性,所谓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山上草木越多,方能涨其气脉,尤能旺及子孙后代,可出高雅清流之士。先前此处荒废,脉气外泄,流于奸佞小人,水主贼,还会生出一些强盗悍匪之辈。”
容进这番真知灼见,听得我们一愣一愣的,魏骏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钦佩道:
“掌柜的,你还懂得风水堪舆?真叫人佩服。”
容进谦虚地拱手:
“只是有所涉猎,班门弄斧,列位见笑了。”
容大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