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感觉到了叶秋对他态度上的软化。
不再有隔着辈份的问话，也没有刻意地拉近关系。
他应该感到开心，女人视线望过来时总含着浅浅笑意，很暖很暖，但更像隔着无形的距离难以触及的光，没有实感的光。
叶秋查了很多关于梦游的资料，得出结论是，阿南大概是害怕她赶走他，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导致的，再算上一年多对他不管不问，才让他患上了焦虑恐慌症。
当然没有真将李警官的话听进去，只是确实想帮帮他。
她尝试着用温和的态度跟他相处，比如饭桌上聊一聊人生啊，花花草草，什么都行。她多少反思自己，分明知道他是一个有精神问题的少年，却总是用对他没好脾气，这是不对的。
可是她明明这么努力了却完全不见效果。阿南总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好些天没有心思看书学习。
这天下午，叶秋来到阿南身边，“把你的课本书搬到我房间里面。以后白天你就在我房间里面学习，反正我多半时间都待在画室。”
阿南望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叶秋直接拿起茶几上一捆书，喊他。“愣着做什么，跟我进来。”
阿南乖乖跟在她身后。
叶秋收开桌子，给阿南拉开凳子。
“过来，坐。”
阿南坐下，抬头想看她又不敢看。
叶秋随手翻了翻他的课本，见是高三上学期的英语，他明明高二都没开学。
“不难吗？”
“还好。”
“真厉害。我高中那会儿背单词痛苦得要命。”叶秋忆起曾经，嘲弄地笑了笑。
阿南搭在桌上的手不禁握拳，非常不安的样子。
叶秋沉思了会儿，问：“听说你奥数弃赛了？”
阿南点头，“嗯。”
“我上网了解了下，你要是继续比赛拿个名次，还有机会保送清华北大。以后这种人生大事，不要再冲动了。”
阿南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那姐姐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秋退后一步，坐到床边。“转过来，看着我。”
阿南就像个听从指令的宠物，乖乖地面对着叶秋。
叶秋握住他的手，神色认真地看着他。
“我跟你保证，这一次除非你自己想走，我绝不会让你走。”
阿南抬怔怔地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对待你才合适一点，但是我努力，嗯，努力让你住在这里感到舒适。”
叶秋第一次摊开内心，不禁话多起来。
“阿南，其实吧，那一年我虽然没联系你，但是心里是真舍不得的。我其实有段时间状态也不是特别好。记得有次你要跟我视频，我拒绝你，那是因为我那天遇到很糟心的事情，当时淋了全身雨，怕你看到担心……”
阿南手突然挣开她，转而手握住她。他手比她大，将她全包裹进了掌心里面。
他诚挚的暖意渐渐暖化了她的心。
她的天使少年怎么可能变坏呢。
“还想听你继续说。”见她不出声，阿南道。
叶秋笑了笑。
“后来我把那个讨厌的人打了一顿，然后辞职了。职场上糟心的事呢，总是接二连三的，无可避免，挺过来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阿南抿了抿唇，思索了会儿，“以后姐姐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讲吗？”
叶秋：“只要不耽误你学习，我都告诉你。”
阿南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所以不想那么快结束话题。
“姐姐，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心烦事吗？”
叶秋说：“有啊，最近没什么创作灵感，画不出经纪人满意的作品。不过时间还充足。”
阿南注视着她着双眼：“那我回来，姐姐开心吗？”
“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叶秋笑话他，“不开心还让你住啊？大学毕业后，我还从来没跟人同居过。”
阿南瞬间跟放晴的太阳一样，露出了笑容。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
哎，就这么容易满足吗？叶秋完全拿他没办法了。
趁着现在气氛融洽，她问点正事。
“阿南，你明年要不再报一次奥数？”
“你希望我考？”
“嗯。我希望你做一件事就做完它，不要半途而废。”
她说得很正经。结果阿南想到了别的事，瞬间嘴角翘的老高了。
“我会的，我保证！”
叶秋觉得他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此时阿南道，“学习上的事，姐姐放心好了。”
叶秋又想起一件事：“你学校距离这有点远，考虑……”
“我不想住校。”
叶秋说：“也没强迫你住。就是想让你经历一下你这个年纪该经历的事。一辈子只有一次青春。”
阿南毫不思索道：“高一就经历过了。宿舍很吵，室友们也很难相处，不是傻里傻气的，就是坏毛病一堆。这种青春也没多好。”
叶秋想起自己高中的宿舍生活，好吧，确实也没多好……高中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日后回想起来，大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