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
上午,炙热阳光洒落大地。
在津门通往霸县、任县、河间的三条路上,
三支青年军部队如黑色长龙般,在苍茫的大地上蜿蜒前行。
部队行进间,一支支枪械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凛冽的寒芒!
士兵们的步伐震动大地,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决然的力量。
一夜急行军,
钢盔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庞,虽有一丝疲惫,但却被坚定的目光所掩盖。
士兵们眼神中燃烧着斗志与信念,沉默的向目标急行前进……
部队经过处,一座小村庄内。
村中打谷场上,
男女老少三百多村民蹲在地上,惊惧的望着四周如狼似虎的青年军士兵。
那一身身威武军装,配合士兵手中握着的森冷枪械,更添几分煞气!
“他爷,咱们可怎么办啊?”有女人脸色发白,一手紧紧抱着年幼无知的孩子,对憨厚的丈夫问道。
丈夫侧头看着妻儿,强撑着笑脸,轻声安抚道:
“莫怕,这些兵爷应该是缺饷了,咱们哪有什么钱财,等他们吃饱喝足就走了。”
人群中有人唉声叹气,自古以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论起掠夺百姓财物,军阀们手下的丘八,比土匪还凶狠!
村中汉子们目光统一转向人群里衣着稍好的老者,嘴里不断小声催促道:
“村长,你躲着有什么用?上去问问啊!”
村长心中暗骂,却被人硬推着站起身。
四周青年军士兵目光扫来,
老头强咽口唾沫,颤颤巍巍拱手作揖:
“各位军爷……”
村长话还没说完,
哒哒哒哒——
村中黄老爷大宅里,忽然响起一阵清脆枪声!
老头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结结巴巴:
“杀、杀人了……”
村民们脸色惊恐,枪声回荡在大家耳边,更回荡在众人心底!
“这帮丘八不光图财,还要命啊!”
人群当中,恐惧又压抑的抽泣声隐隐响起。
这时,一阵脚步声接近。
来人军装肩章上顶着金枪与一颗金星,脸上一道伤疤斜着劈开右脸,相貌狰狞可怖。
军服上那抹嫣红血迹,更是异常刺眼!
村民们望着面前凶恶的大汉,如同兔子见了老虎,本能的纷纷向后挪去。
“咳、咳~”岳吉祥清了清嗓子,挤出笑脸,却笑的比哭都难看:
“诸位乡亲……”
他刚开口,人群里瞬间响起幼童哇哇大哭:
“娘!我怕!”
四周师侦察营士兵看到自家营长吃瘪,各个强憋着笑,憋的身子颤抖。
“好娃娃别哭了”,岳吉祥挠了挠脸颊,自嘲一笑:
“叔叔就是长的丑了点,俺……不是坏人。”
“父老乡亲们都别怕,我们是津门青年军,大家都是直省人。”
岳吉祥双眼扫过一众村民,语气诚恳:
“俺爹也是种地的,家里兄弟几个养不活,才进了城,俺这辈子命好,遇上了督军,
督军名叫王枭,也是底层老百姓出身,自幼无父无母,大哥…大哥,他妈的比俺还苦啊!”
岳吉祥回想起自家大哥的经历,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不安的人群,闻言逐渐静了下来。
丘八们真要杀人,也不会讲这么多贴心话。
一双双黑色瞳孔带着疑惑、紧张,注视着眼前凶恶的大汉。
“督军说过!我们青年军是咱们华人同胞的部队!”
岳吉祥眼神明亮,正色讲道:
“我们绝不抢掠血肉同胞!兄弟姐妹!”
“我们青年军要去打曹镇雄,为了行动保密,才把大家聚在一起,以防走漏消息。”
“等大部队过去了,就让大家各回各家。”
村民们闻言惊疑不定,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大家只知道头上的督军姓曹,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个王督军。
听这凶悍士兵的话,这位王督军还要打曹督军?
这时,
一队士兵押着四名男女,快步来到打谷场。
扑通~
士兵们粗暴地把四人扔在地上。
“呜呜!”四名男女穿着绫罗绸缎,嘴巴被麻布堵住,身上也被绳索牢牢绑缚。
“天老爷!”村民们神色惊疑,惊呼道:
“他们把黄老爷全家抓起来了!”
人群隐隐有些躁动,有人惊讶站起身,伸长脖子看着黄财主一家。
“各位父老乡亲”,岳吉祥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
“俺大哥王督军,统管军民百姓,被津门父老称作青天,今日来到咱们村,也要审理民政,
姓黄的地主有没有罪,大家来说,倘若他有罪在身,那我们就替乡亲们除了这狗日的!”
岳吉祥话音落下,打谷场上一片沉寂……
男女老少望着死狗一样扔在地上的黄老爷,
心里曾经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此刻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