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处莲池旁有一处宅子,低调冷清。
一艘小渔船拨开重重莲叶,轻轻抵靠着岸,任晚上了岸口,打量这处地方,【看着倒是挺清净,正好磨磨辛云追的性子。】
她直接往前走去,和听风一起到了门前。
“来人,快开门!”听风叩开了门。
门内之人看见还有别人,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这个是辛氏的贵客任姑娘,特地来看公子的。
任晚在听风说话之时,就拿出了一枚玉牌,示意给开门那人看。
两人凭着这玉牌,顺利进了门。
任晚走进院子,里面也是四处挂白,正堂中间香龛上烟气袅袅,有一人一身丧服跪在蒲团上,腰杆直挺,背也紧绷着。
“公子!我回来了。”听风对着那人喊了一声。
任晚便看着那人极缓慢而迟钝地转回头,看见她的那一刻,辛云追的神色很复杂。
任晚有被他这个样子给吓到,他身穿一身白,头上的抹额系得一丝不苟,浑身气质低沉到了极点。
像一具行尸走肉。
“辛云追,你跟我出来。”
任晚看了他一眼,便往宅子外走去,也不管他跟上没有。
任晚走到了莲池旁,方才来还没心思赏景,现在才发现这池中已经开了几朵莲花,竟是绿色的花瓣。
她身后传来阵沉重的脚步,就像是在地面拖行。
“辛云追,你没有话对我说吗?”任晚背对着他开口。
辛云追听她这句话,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双手攥拳垂在身侧,咬着下唇,终于苍白开口道:“对不起,是我害的你。”
这些天来,莫大的愧疚与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死,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挽救。
他父亲、姨母、辛泓、阿姐,还有任晚,所有的根源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当初贪生怕死和那魔魂交易。
任晚转身,看着他隐忍垂下头,“是,你确实对不起我,我在那绞魂窟下,可是受尽了折磨。”
她就是现在,左手腕都还有些拿不起。
辛云追听她的话,脸上骤然失去血色,变得更加无措,眼睫垂下,遮盖住曾经璀璨的眸子。
两人沉默之际,远处广阔湖面竟开来艘画舫,上面一人声音传来,“辛云追!”
任晚两人不作声,眼睁睁看着那画舫旁有只小船往他们这边驶来。
船上一位玄衣护卫,跳到岸上,懒懒道:“我们崔公子想请辛公子去画舫同游。”
这护卫和他主子一样,很拽,很讨人厌。
辛云追知道,这是崔连城来看他的笑话了。
“我们回去吧。”辛云追看了眼任晚,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有人请着游湖干嘛不去,辛云追你和我一起去。”任晚勾起唇,对着辛云追开口。
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辛云追想了想,随了她的意。
若她想看他受辱,来解解气,辛云追也觉得没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小船,到了画舫上。
“我们这位辛公子怎么了,你们怎么落得如此下场?不就是辛家主病故吗?何必如此。”崔连城看着辛云追一副落水狗的沉郁模样,心中舒爽不已。
“哦,这位是?”崔连城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扫视任晚,“怎么?辛家主才走了没多久,辛公子就耐不住寂寞了?”
辛云追本是沉默着,听见这句话,一下耐不住伸手握拳揪起崔连城的衣领,“崔连城,收起你的脏嘴。”
辛云追的眼中似要升腾起一簇灼灼的烈焰,这个样子才有点像他往日的作风。
“辛云追,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在谁的地盘。”崔连城不惧地对上他。
辛云追余光里看见泛着寒光的剑已经架在了任晚的脖颈上。
他陡然卸了力,崔连城见状向身旁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一个肘击,辛云追已经被迫反手被压制在了崔连城身前。
他虽受制,但仍不肯低头,用野兽般的狠厉目光盯着崔连城。
崔连城被他这骇人目光给震得后退一步,还是挥手让那护卫收了架在任晚脖子上的剑。
“崔公子,我们公子不幸遭此变故,自然有些难受,崔公子多见谅。”
任晚见缝插针开口,吸引了崔连城的注意力。
崔连城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想着辛云追的人讨好他,心里滋生出暗念。
“你还算有些眼力,你们公子无礼蛮横惯了,今后要屈居人下,心里自然是受不了是吧。”
“对了,你阿姐这样的人我可娶不得,她本就和她身边的护卫不清不楚,也是我不嫌弃,才愿意娶她,现在……我可没办法了。”
崔连城说着,脸上带着讽笑,俯视着辛云追。
任晚越看崔连城越觉得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令人作呕。
但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崔公子,那边的莲池开了绿色的金陵凝翠,不如移步以观。”
崔连城以为任晚是想另寻明枝,细细打量了她,从这张明眸皓齿的脸到她窈窕的身形,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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