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后山脚,一片寂寥荒芜,赫然入眼的就是一方约莫两个演武场大小的石台。
风雨的侵蚀在其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注视之际只觉千年的厚重岁月倾覆而来。
圆形低矮石台上的每一处都刻着繁复的符文,石台四周立着四根石柱,其上飞雕的螭龙栩栩如生,凝视着石台正中,肃穆庄严。
难以想见,这样小的村子是如何守得了这座骇人的法阵的,还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是啊,不等今晚,吾主早已等急了。”
年老的村长一双浑浊的眼里萦绕着迷雾一般的黑气,凝视着石台,口中呆呆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而他的身体更是呈现诡异的僵直状态。
村长身旁站立一人,正是那少年,他薄唇轻启嗓音清冽,好心提醒道:“既然如此,村长还是早做打算罢。”
“对,早做打算,恭候吾主。”村长眼中黑气更浓,眼神空洞地看着身边的少年,点点头,然后径直向村中走去。
难得的晴朗天,骄阳正好,洒落一片碎金在少年的面容上,为其沐浴一层柔和的光,霁雪初融,动人心魄。
就在这时,少年身后的石台却骤然生起一片骇人的压迫气息,声声压抑着的嘶吼也随着威压一并向他涌来。
“哦,你等不及了吗?我也,快等不及了呢。”
少年浅笑眯着眼,轻描淡写地用手抚上身旁最近的一根石柱,指腹甫一接触玄黑的石柱,那气息就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只是和他开了个小玩笑。
少年站在原地,如炬的目光绕过匆忙前行的村长,直达村子边缘最不起眼的一间小屋。
次日大明,身在屋中的任晚忽然一阵心悸之感,惊醒过来。
任晚打量四周,估摸着已经是辰时了,还是这间屋子,他们三人还是被灵索捆着动弹不得。
任晚望着紧闭的大门凝神,她昨晚睡得不安稳,似有被人窥伺之感。
她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村子可是古怪得很,前世她在这里侥幸捡回一条命,也是因为在献祭之日,遇见了不得了的人。
那个自小长在淬灵仙府的少年天才——秦翌。
是三大长老之首戚苍暮长老的亲传弟子,以秦翌在剑术一道的造诣,在整个灵域小辈中绝对是翘楚中的翘楚。
他是淬灵仙府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也是最被看好成为下一任掌门的弟子。
但任晚不确定,这一世秦翌还会不会来,毕竟,这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和她上一世经历的发生了偏差。
前世,根本没有那样一个戾气十足的狠厉少年。
“任师姐,外面守着的人被撤走了。”林灵凑到她身边悄声开口道。
任晚眼神扑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又是一个变故了。
守卫不是被撤走,而是到了他们该去做事的时候了。
“齐恒,待会不要轻举妄动。”任晚对着那边靠着墙垂头沉默着的齐恒叮嘱。
没想到,他缓缓抬起头,一双毫无神采的呆滞双眼和她对上。
【糟了!】
任晚猜想,昨晚的那碗汤药,齐恒喝还是不喝,都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只有最为空无的灵体才能被作为献祭的引子。
“齐师兄!齐师兄!——”林灵被他这样子给吓着,很想伸手去碰碰他,但做不到。
林灵背在后方的手凝出灵光,任晚捕捉到些许不寻常的脚步,连忙往林灵身边凑,正好用后背挡住她的手。
“嘭!”的一声,木门被一脚直接踹开,无数飞尘扬起,翻涌在这屋中的浮光里,来的三人中有一个正是昨晚见过的那个大汉。
他依旧行事粗犷,但这次却是很明显能看出他的心急之态。
任晚顺从地被这大汉带来的人拽着出了门,“走快点!”他们嘴上催促着,眼里甚至有着说不出的痴狂之态。
这一世,献祭提前了!
屋外的阳光刺眼,任晚有些不适应的偏头避着光,余光里林灵向她投递着焦急的眼神。
任晚看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林灵看着她的样子面露凝重,显然也是察觉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当然,任晚此刻最担心的还是齐恒的状态,他此刻无神无知,宛如一具无魂的傀儡。
三人被带着,从村子最边缘一路从中穿行。
去往祭台的路上的场景更是让任晚心底猛的一沉。
村中无论男女老少都静立一旁,怀捧一个黑色酒坛,注视着任晚他们一路被押走。
他们太过安静压抑了,就连无知小儿眼中都是一潭死水。若说他们的表情是残忍,不如说是麻木,早已见惯这场景。
一村之人,跟在他们身后一同抵达那方镇压着魇魔的石台。
村长早已在此等候,石台周围的火把燃得正旺,透过腾起的热浪间隙望去,村长和一众村民们的面孔变得扭曲。
任晚几人被捆住押上石台,后背贴着雕刻着螭龙的石柱,石柱附近就是火把,灼烫的热浪一阵阵向面袭来,背后却是发着阴寒的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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