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冒三丈的武三思显然是失了魂,不然也不会公然和李显撕破脸皮似的大喊大叫。
对于武三思的这个行为,李显府上的其他门人可就受不了了。
杨再思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要和武三思好好的论一论。
只是,他刚站起身,就注意到了李显那极尽平静的目光,以及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暗暗吃了一惊,杨再思缓缓坐下来,他明确的感受到,今天的太子,和往常的貌似不太一样。
“说完了么?”李显淡淡的问道。
此刻的李显表情是那么的平静,好似底下和自己撕破脸皮的人不是自己的仇人,而是平日里和自己说着好话聊天打屁的亲家公。
武三思总算是发现了异常,止不住的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上面坐着的那个表情淡定的太子。
那是太子吗?
怎么感觉跟武则天坐上面一样。
那种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神色,和李显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凶煞之气,压的武三思喘不过来气,下意识就想跪倒在地上给李显磕头请罪。
“太子殿下,恕我刚才无礼。”
武三思放低姿态,朝着李显一拜。
“我问你,你说完了么?”
李显依旧是那一副死人的表情,依旧是那一副死人的腔调,他根本就没把现在的武三思当成一回事。
好像他回到了当年荣登大宝的时候,独自坐龙椅之上,感受着登顶至尊的落寞感,志得意满的看着群臣跪倒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也看着万民跪倒在他的脚下,再看过去,就连天下,都在他的脚下!
“太子殿下,我说完了,还请殿下治罪!”
武三思把头埋的很低,像一只鸵鸟一样,缩着脖子不敢看李显和杨再思。
真是见了鬼了,他居然感觉李显的身上出现了一种令人颤抖的威压,面对李显就好像面对武则天一样。
“说完了,就出去吧。”
“你自己背后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再提一遍。”
“我愿意和你好好讲话的时候,你最好缩着脖子跟我讲话。等我不愿意跟你讲话的时候,你也就说不出来话了。”
李显眼中迸射出寒光,看死人一般看着武三思。
“是,是,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武三思把头埋低,宛如一个下人一样,踮着脚退出了东宫的正堂,落脚的时候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出了东宫,武三思满头大汗的找到了自己府上的下人,登上马车,灰溜溜的让下人赶紧回去。
“见了鬼了,我怎么好像看着我的姑母了。”
东宫之中,杨再思越看越觉得李显已经有了人君之姿,连忙起身朝着李显叩拜。
“太子如今越发有了陛下的姿态,他日荣登大宝,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李显淡淡的扫了一眼杨再思,吐出一口气来,声音逐渐温和了一些。
“我李氏宗嗣都已经决定退出争夺太子之位的朝廷纷争了,这个贼子居然还这般不知进退,倒是敢来问责于我,真是可恨之极!”
“去年一年,我便失去了两个兄弟姐妹,薛府惨案一事之后,我更是差一点就失去了太子之位。”
“今年好不容易过了些许安生日子,令月又出了这档子事。”
“我等李氏宗嗣早已经被陛下视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倘若再不退去,早晚便会横生祸乱。”
“偏偏武三思不识抬举,真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需要隐忍么?”
“事关李氏宗嗣,我总是要硬气一些。”
李显目光灼灼,事到如今,他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的李氏宗嗣的带头人。
自从反叛的诸位王爷纷纷身死,李显这个太子,也就不由自主的成为了李氏宗嗣的带头大哥。
这么几年来,李氏宗嗣分散搞事,死的死伤的伤,问罪的问罪,全家处死的全家处死。
李显能保护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去年李规于湖州出事,李显为了李规还不是带着部下一路策马飞奔到湖州,最后还被许世德抓住。
今年也是如此,李令月的事情太过,李显不敢保,也保不住。
亲生的女儿都造反了,武则天肯定会视两个亲生的儿子为定时炸弹。于是乎李显和李旦就私底下见了一面,商量了这么一件事出来。
那陈博乃是李旦的门生,自愿赴死,刘二狗阖府上下男女老幼早已经送往他处,李存希离开梁县之后刘二狗一家就会团聚。
所谓梁县一案,不过是他们设计的一个局罢了。
其目的,不过是让李旦脱离朝局,远遁房州联系老臣宿将,以待不时之需,而李显稳居朝堂,坐观武氏一族内斗。
“太子殿下所谋,绝非一般人能够想明白的。”
杨再思忍不住夸赞道。
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己家太子殿下脑子这么好使。
明明去年越王之子李规在湖州出事,这煞笔一样的太子还是孤身犯险,一拍马屁股就往湖州那边去。
谁料得到啊,这太子今年就开窍了,两位王爷联手保李存希,这是完全准备退出夺嫡之战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