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行抬起她的脸。
他眼底的情欲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阴沉暗沉。
和刚才戏谑轻佻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沈伊的心狠狠沉了一下,睫毛颤了颤,垂下不再看他。
“就这么喜欢成枫。”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沈伊的嘴唇下意识动了动,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沉默,在浴室不大不小的空间内悄无声息地蔓延,气氛压抑,仿佛一触即发。
他的手指收紧,“回答我。”
她倒吸一口冷气,“你弄疼我了。”
“你也知道疼,嗯?”他摇了摇她的下巴。
忽然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眉宇间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颓然。
再次抬起头,他眼底除了无边无际的漆黑,更漫出一缕缕猩红,“让我不碰你,我做不到。”
“你……”她浑身绷紧,隔着一段距离紧张地看着他。
怕他做什么,更怕他什么都不做,和一贯的狂野粗鲁相比,他的沉寂和黯然,才更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仿佛那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是凶险激荡的暗流,稍一不小心,她就会粉身碎骨。
陆昱行缓缓抬起眼,挑眉冷笑起来,“相比较用强,我忽然想到一种更有趣的玩法。”
他忽然一步走上前,蛮横地按住她的后脑,强迫她仰着脸看他。
他冰冷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嘶哑,呼吸拂过她的耳垂,“你跟木头一样,我也没有乐趣,我不会强迫你,我要让你心甘情愿,不,让你来求我。”
浑身被一种强势猛烈的男性气息包裹,她的唇瓣在哆嗦,“你休想。”
他的唇一点点冷漠地弯起来,“不信?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我没那么无聊。”
“是无聊,还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她目光坦荡荡地看着他,“陆昱行,我说了,我不会再跟你发生关系,你别想再碰我!”
“这么笃定?话别说得这么满。”
他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那我就赌,很快你就会主动来找我,求着我碰你。”
不知道是因为他这露骨的话,还是因为他言辞间的自负,她心里被刺了一下,“你做梦。”
“是么,那我们拭目以待。”
陆昱行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手。
转身,他背对着她一粒粒系上衬衣的纽扣,大步离开了浴室,头都没回一下。
很快,客厅传来关门声,沈伊知道他走了。
不会再来了,至少在他所谓的荒谬赌约有结果之前,不会了。
他不会再来找她,而他不主动,她也只会退避三舍。
不见,不联系,毫无瓜葛。
这正是她一直想要的,此刻实现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生得过于突然。
她心里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在浴缸里抱住自己,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能脑子一片空白。
最后,起身去洗澡,每一步都感觉筋疲力尽。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好,做了一整夜乱糟糟的梦。
在梦里,一会儿她在沈家老宅,那是她在搬进清水园之前的住所,也是在那里认识了陆昱行。
陆昱行就站在老宅门口的花园里,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运动服,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那年她十二岁,陆昱行二十。
少年的眉眼间已经长开,青涩褪去,有了青年男子的英气和俊美,那是沈伊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好看的男人。
遇到他之前,她不懂古诗词里所说的“一遇公子误终身”。
遇到他之后,她忽然就懂了。
有些人不一定能温柔时光,却早已在出现的那一秒,就注定了惊艳了她的岁月。
爸爸牵着她的手走过去,笑眯眯告诉她,这是昱行哥哥,是以前家里的司机老陆的儿子。
她仰起脸问,“那陆伯伯呢?”
面前的两张脸孔同时一沉,少年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悲伤痛楚,身处高位的男人神情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伊伊乖,陆伯伯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法继续为爸爸工作了。”
爸爸是往了,她已经十岁,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所以一下子就听懂了,爸爸口中很远的地方,是天堂。
她一刻都没犹豫,走过去牵起了陆昱行的手,仰着脸道,“哥哥,我妈妈也去了很远的地方,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陆昱行怔了一怔,低下头,温柔地朝她笑。
画面一转,她忽然又坐在了医院门口的长廊上。
那是五年前爸爸手术前的那一晚,就是那一晚,爸爸手术后再也没醒来。
他仍活着,却再也没法跟她说话,也没法对她笑了。
他被困在了那方小小的病床上。
也是在那一晚,陆昱行从医院接走了她,她以为他会送她回清水园,可他带她去了江畔一号。
在那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男人的唇带着莫名的鼎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