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几日,送来隔离区的病人和死去的人在不断增加。
最高峰那日送来将近一千人,死去二百多人。
庭州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进了隔离区。
隔离区的压力可想而知。
人一多,质疑治疗是否有效果,将病人关在隔离区是不是为了让他们集中死在这儿的声音越来越大。
江颂宜每日除了要安排调度手底下的人做事,还要到各个帐篷对病人进行安抚,即便如此,隔离区的气氛依然日益紧张。
瘟疫爆发第二十一天,傍晚,江颂宜和几个主治大夫正在帐篷中商议调整药方,针对重症病人要进行特殊照顾等措施。
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学徒跌跌撞撞跑进来,吓得脸色惨白:“江大夫周大夫,不好了,十七号帐篷的病人闹起来了!他们嚷嚷着要出去,还打伤几个熬药的人。”
江颂宜脸色微变,连忙起身奔出帐篷,往十七号帐篷所在的方向跑去。
其他几个大夫见状,纷纷跟上。
到了十七号帐篷,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帐篷外吵嚷声震天。
江颂宜跑近了发现闹事的不止十七号帐篷的四十人,他们还鼓动附近的十六号和十八号帐篷,一百多人的队伍打伤了好几个熬药换药的人,跟驻守在隔离区的将士对峙上了。
带头闹事的年轻男人江颂宜有印象,叫李宝林,这几日不止一次向江颂宜打听配药一事,有一回还问她能不能将重症药方给他一份。
江颂宜当时就觉得此人形迹可疑,只道药方要留底,不能给他,他才悻悻作罢。
现在看来,此人早就起了闹事的心思,索要药方是为了离开隔离区后能自行治疗。
“李宝林,你要干什么!”江颂宜厉声呵斥道,“赶紧回帐篷去!”
李宝林是轻中症病人,他冷冷地看着江颂宜:“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回家!不想在隔离区等死!”
他一开口,他身后的数百人纷纷附和,大声道:“对,我们吃了这么久的药还不见好,每日死的人一个接一个抬出去,你们压根没法子治好我们!”
“没错,把我们集中拘在这里是为了拖死我们,只要我们这些生病的死绝了,瘟疫不就消失了?你们好恶毒的心思!”
“我们要回家!我们不想在隔离区等死!”
“我们要回家!”
“回家!回家!放我们出去!”
数百人齐声高呼的场面不可谓不壮观,江颂宜心跳越来越快。
她按捺下紧张的情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的动作,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江颂宜道:“外头有多少感染的人连天都没撑过去,年纪大一些的发病几个时辰人就没了,你们能在隔离区待上这么多天,是因为吃药治疗……”
“你放屁!”李宝林冷哼,“少拿这些吓唬我们,外头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继续待在这里只有被拖死的份。”
“没错,放我们出去!”
“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出城找能治好我们的大夫!”
江颂宜抬高声音:“城门已经关了!你们就算能离开隔离区,也出不了城,庭州城内所有的大夫和药材都调配到隔离区了,走出这里,没药没大夫,你们是打算求神拜佛等自愈吗?”
被她这么一说,不少热血上头的人稍稍冷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迟疑。
“还有你,李宝林。”江颂宜看向带头闹事的男人,“你要是觉得我们这些大夫的治疗一点用都没有,前几天干嘛拐弯抹角问我拿药方?”
李宝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虚,随即硬气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给我们配了什么药,为何苦汤子喝了一副又一副,却没有一个病人好起来。”
“你是会药理还是会医理?给你药方你看得懂吗?”江颂宜犀利地问,“你最好谨慎回答,要是扯谎,这里这么多大夫,我只需问你几个关于药理的问题,你回答不出来就会被拆穿谎言。”
“……”李宝林不说话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看药方是假,你想拿走药方,离开隔离区也能继续配药治疗才是真!”江颂宜拆穿他的用心,“你这个打算,被你鼓动一起闹事,想要离开隔离区的其他病人知道吗?你贸然带着他们离开,到时候你有药方和药续命,他们怎么办?回家等死吗?”
江颂宜这么一说,其他病人纷纷看向李宝林。
有人问:“李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小李,不是你说的吃药没用?你为什么还要问江大夫拿药方?”
“难道你真的在利用我们?”
李宝林被一声声的质问包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眼珠子转了转,指着江颂宜大声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为什么不愿意待在隔离区?还不是因为你!”
随着他这一声吼,病人们的目光全都转向江颂宜。
“因为我?”
“没错,就是因为你!”李宝林理直气壮道,“你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居然能号令整个隔离区,连周大夫这种有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大夫都要听你的,谁知道你是靠什么手段爬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