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宜想了想,道:“奴手脚粗苯,恐怕伺候不好老夫人。”
张祖谦闻言,只当她还端着流放前世家贵女的清高,宁愿在城外种地,也不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人。
“不愿意便罢了。”张祖谦冷哼一声,心里暗道江颂宜不识好歹,“尽快回去制药,本官府中的下人等着用。”
“是。”江颂宜屈膝行礼,而后离开。
回到江家,江颂宜打开铜镜,把太守府家丁得了寄生虫病的事跟盛徐行一说。
盛徐行立刻在外送软件上买了驱虫药,连带着几个军用过滤水壶送过来。
“你三叔最近不是经常上山猎野兔子吗?让他出门带上水壶,这种水壶能过滤不干净的水,免得喝了生病。”
江颂宜看着水壶,心里微微一动。
这些日子阅读盛徐行送过来的典籍,她长了不少见识。
比如喝水。
典籍上说,将水烧开再喝可以杀死“细菌”和肉眼看不见的虫卵,减少生病和感染寄生虫的概率。
但出门在外,条件差些的人鲜少有喝开水的条件,大多数是行到哪儿,就地打生水喝。
张太守家的下人就是现成的例子。
如果能将这种带过滤功能的“军用水壶”拿到这个时空来卖,会不会又是一笔营收?
她跟盛徐行提起这个想法。
盛徐行顺着她的思路道:“想法不错,但我建议你先保留,等脱了奴籍再说。”
江颂宜问:“为何?”
“首先,军用水壶是用铝制成的,据我所知,大晟并没有这种金属,要是大量在城中卖开,引起官府怀疑,查到你头上,用乌犁商人供货这个理由不仅不能为你开脱,还有可能惹来更大的麻烦。
其次,军用水壶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用到的频率不高,你的消费群体只能是军中将士,等你有了正经商人的身份,我这边有大把军需好物供货,可以光明正大卖到军中。
与其现在找人合作,让人从中剥好几层利润,不如再等上一年半载,等你脱了奴籍,咱们再大赚一笔。”
江颂宜想了想,有道理。
“好,我听您的。”
收起铜镜,江颂宜摆弄着盛徐行送过来那几个军用水壶。
一番思忖后,她在水壶外裹上一层粗布,伪装成普通水囊,准备送给江元盛用。
不多时,太守府派了丫鬟过来取药。
江颂宜仔细交代了杀虫药的用法用量,并答应过五日到太守府为家丁们复诊。
丫鬟取了药,留下五两银子离开。
江颂宜收好银子,眼看时间不早,这会儿不适合再出城去地里,于是去了城门口的冰粉摊子帮忙。
到了城门口,冰粉摊子上客人不少。
见江颂宜过来,有去年冬日光顾过奶茶摊子的客商笑着问:“江姑娘,这冰粉能不能像奶茶粉一样,让我们买粉带走?”
江颂宜笑着摇头:“冰粉没法打包。”
冰粉生意开业时她也想过分装成小份让客商带走。
但后来发现不现实。
冰粉不像奶茶粉一样是热饮,用开水冲开后也不能即食,还需要放凉凝固,用井水镇成冰冰凉凉的口感,再浇上煮好的红糖水和各种小料。
客商遗憾地说:“可惜了。”
江颂宜笑了笑,快步走到摊子后帮忙招待客人。
为客人送上三碗冰粉,江颂宜顺手将一旁桌子上客人用过的碗收起来,送到摊子后交给江玉桢和江玉嫣洗干净。
她刚端着碗到摊子后,就听到江玉桢在低声抱怨:“他这是第四回来摊子上了,每次都喝两碗,一文钱没给……”
江颂宜脚步一顿。
“不止,是第五回了。”江玉嫣低声说,“他昨日也来了,带了碗过来,在摊子上喝了两碗,走的时候还带走一碗,也是一文钱都没给。”
“有人吃霸王餐?”江颂宜突然出声,走过去把碗放在木盆里。
江玉桢和江玉嫣吓了一跳,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闭嘴。
“怎么了?”江颂宜不解地问,“摊子上有人闹事?”
“……没有。”江玉桢憋不住话,扭头偷偷看了一眼在摊子前忙碌的江玉窈,“是大姐姐的朋友,近几日每日都过来白吃白喝。”
“大姐姐的朋友?”江颂宜顺着江玉桢的视线回头,目光落在江玉窈身上。
江玉窈忙着手上的事,时不时抬头看向角落那张桌子。
江颂宜起身望了一眼,角落那张桌子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身着洗到发白的青灰色长衫,面容说不上多俊秀,浑身透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江颂宜再看一眼江玉窈,见她每每看向男子的目光都含羞带怯,男子也频频往她这边望来,便知两人不只是“朋友”。
江玉窈何时认识了这么一个“朋友”?
从江玉桢和江玉嫣嘴里能问到的话有限,江颂宜起身,走到忙碌的花想容旁边,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两人走出摊子,江颂宜低声问:“三叔母,边上那位青衫男子您认识吗?”
花想容看了一眼,面露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