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宜带着江玉窈和江玉嫣,姐妹三人一路疾跑到花楼。
隔得老远就看到花楼前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挤开人群,正好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不省人事的江元柏被两个官差拖出来。
江玉窈和江玉桢一看爹爹被打得口鼻渗血,齐齐扑上去喊道:“爹!”
江颂宜见状,心跳不断加速,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官差面前行了一礼,询问道:“官爷,这是我二叔,不知他所犯何事?”
官差一听是犯人家属,冷下脸道:“这罪奴在花楼闹事,殴打赵员外的公子,赵公子报了官,罪奴殴打良民,罪加一等!我等按庭州律法,将其带回衙门收押。”
江颂宜:“……”
官差说完,撇开江玉窈和江玉桢姐妹,拖着江元柏就走。
江玉窈和江玉桢作势要追上去,被江颂宜一手一个拉住:“别追!”
官差已经给江元柏定了罪,这个时候追上去,若是被扣上一个阻碍执行公务罪,只怕连她们姐妹也要一块搭进去。
江玉窈又惊又怕,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一看江颂宜冷静自若的样子,脱口而出:“被抓走的不是你爹,你当然不紧张!”
江颂宜闻言,松开抓着江玉窈的手:“也罢,你现在追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头抢地,最好磕死在官差面前,看他们会不会放了二叔。”
江玉窈:“……”
这时江元盛和江怀川匆匆赶到,一看姐妹三人的样子,他们就知道来晚了。
“颂宜,怎么回事?”江元盛连忙问,“老二呢?”
“二叔伤得很重,被官差带走了。”江颂宜道,“至于为何被打伤,现在还不清楚。”
说着,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脑子快速运转,随即开始安排布置。
“二哥,你先带大姐姐和三妹妹回家,再去城门口将奶茶摊子收了,祖母若是问起,就说城门口要做例行巡查,近几日都不能摆摊。”
“三叔,你同我一起待在这儿,待花楼前看热闹的人走了,咱们再进去打探消息,总得知道二叔被打的前因后果。”
江怀川蹙眉道:“颂宜,此事怕是瞒不住祖母。”
先不说祖母何等聪慧敏锐,便是二叔回不了家这一条,他们就给不出合理的借口。
江颂宜道:“能瞒一时是一时。”
冯玉珠在流放路上生的那一场病,虽然靠狐仙给的药撑了过来,但到底伤了根本,来到庭州之后,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时候万不可再受刺激。
就算最后不得已要把江元柏被抓一事告诉她,也要等探出个前因后果。
以及,江元柏是死是活。
江怀川了然,带着哭哭啼啼的江玉窈和江玉桢走了。
江元盛和江颂宜留在花楼门口。
待看热闹的人散去,江元盛得了江颂宜授意,揣着几两碎银,装成到花楼喝酒的客人走了进去。
花楼不招待女客,江颂宜只能在外面等。
她寻了个背风处准备耐心等,这时花楼的侧门走出来一个龟公打扮的男人,瞧见她,远远冲她招手。
江颂宜认出来,是住在江家隔壁姓吴的男人,她唤一声吴叔。
她隐约听沈芸说过,吴家是从江南流放来的罪奴。
两家平日里交集不多,碰面了会点头打个招呼。
想起昨天夜里家中遭贼,吴叔是第一个开门问候的人,江颂宜想到那个通风报信的少年,估摸着是吴叔派去的。
想到这里,江颂宜快步朝吴叔走去。
吴叔将她带到花楼旁的巷子里,此处开着一道供奴仆进出的小门。
透过低矮到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门,能隐约看见花楼悬挂着彩绸的大堂。
不待他开口,江颂宜立刻问:“吴叔,可是您让人到城门口给我报的信儿?”
吴叔点头:“是。”
“多谢吴叔,您知道我二叔为何被打吗?”
吴叔今年约莫四十岁,流放庭州多年,他鬓间生了白发,一身粗布麻衣也难掩他身上清贵的文人气质。
“你二叔在花楼兜售画作,被几个公子哥儿盯上,假意要买他的画,让他展示解说,待他说完又恶意羞辱,将他和他的画贬得一文不值。”
吴叔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二叔虽然生气,但一开始不想惹事,他本来要走,被一个姓赵的公子拦下,当着他的面撕了画,丢给他一文钱说是赔偿,你二叔不堪其辱,打了赵公子一拳……”
后面的事吴叔没继续说下去,但江颂宜能想象得到二叔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她不由得攥紧了袖子下的手。
“那赵公子是赵员外的独子,赵家财大气粗,他平日里欺男霸女,在庭州是出了门的专横跋扈。”
吴叔声音压得很低,“光是在花楼,死在他手下的妓子和罪奴就不下十人,就这会儿,他还在楼上为难一个罪奴。
那罪奴的娘子前几日在街上卖自家养的鸡蛋,被赵公子看上,光天化日当街将人掳走奸淫,那女子受辱,转头便上吊自尽了,罪奴今日跑到花楼来堵赵公子……”
吴叔话还没说完,花楼内突然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