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沉书无言而立,似是默许。
可待琊川方道出一声殿下保重,他又忽而想起了什么,“你且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琊川回过头,谢沉书随手指向一旁的衣架交代道,“你也不急这一时,就先将这堆衣裳晾了,然后去厨屋把那些蔬果洗干净再走。”
“是!”琊川想也没想地应下。
可等他反应过来又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太孙殿下,“啊?”
琊川幽怨的声音,随着惑然的目光一同落下,谢沉书却在廊前掀开寝屋的竹帘,扬声催促道:“别啊了,快些将活做好离开,那女人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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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云腴赶在午时末回到草舍。
往前的她来去随意,从也不用掐着时辰往家赶。
这如今家中多了张嘴等着,她一路上归家的步子就没放缓过。只是等到了门前,她便又站定脚步,顺了几口气,将那风尘仆仆的模样褪去,才肯伸手推了院门。
走进院中,史云腴如常道了声:“我回来了。”
谢沉书也依往昔般没有作答。
待到走去水缸边为狼犬收拾罢泥泞的爪子,史云腴继而望向院子东南处的衣架,竟瞧见今早洗干净的衣裳,正规规矩矩晒在上头。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日这人怎的这么听话?
史云腴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跟着就往厨屋那端去。
她约摸着谢沉书大抵只晾了衣裳,厨屋的蔬果一定是碰也没碰过。哪知,史云腴刚进厨屋,灶台边上整齐摆放的干净蔬果,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史云腴见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瞧她摸摸额头,自顾自嘀咕了句:“今日这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
“西边。”
冷不丁一句低语,吓了史云腴一跳。
她转眸而望,谢沉书正一脸悠闲地靠在门边,用着甚是自得的眼神将她相望。史云腴见到谢沉书,忍不住相问:“今日这些活都是你自己做的?”
谢沉书闻言皱起眉头,她这是看出什么来了?
可史云腴单只是不敢相信,才这般言说,并没有什么深意。偏还正中了谢沉书的下怀。
好在谢沉书还算镇静,并没有将今日琊川前来的事和盘托出。他直立起身,走进厨屋信誓旦旦道:“自然是我做的,不若此等人迹罕至的地方,还能凭白蹦出个人来帮我做事不成……”
谢沉书说着站定在史云腴身边,漫不经心扫了灶台一眼。
谁料,他竟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只见大大小小的瓜果与蔬菜不止被琊川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按不同的种类依次区分得清清楚楚。
谢沉书见此场景,强装淡定回身走向屋外,待他举目看向院中光景,算是彻底傻了眼。
这小子把活干成这样,叫他往后如何偷懒不干活……
早知如此,就应该自己来干。
谢沉书定在门外,玄青趁势跑来与他玩耍,他也没去搭理。
怅然间,史云腴自门后取下襜裳系在腰上,冲门外人言语:“今日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中午就下两碗笋丝面凑合一下,你有什么想吃的与我说,我晚上再做。你眼下若是闲着,就替我到菜园子里拔两棵葱。”
史云腴又在差使他干活。
谢沉书本想装作没有听见,无视其抬脚离开。可他转念一想,琊川回去通禀过那边,自己这不日便能离开此地,再也不必再寄人篱下,看她眼色度日。那还惧她个什么?
如此,念着离开之期在近,谢沉书“猖狂”起来。
只瞧他回眸看了屋内人一眼,直言没空便扬长而去。独剩下史云腴不明所以立在原地,她惑然:这人适才不是还好好的,拔棵葱而已?怎的又惹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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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春庭欲晚,两人结束一日忙碌,坐在只有一盏烛灯照亮的廊前。彼时,草舍外漆黑恫人的山林,好似将要把人的心智吞去。周遭很静,静到只有鹧鸪鸟的愁肠婉转。
史云腴侧身靠在门梁,她就着飘忽的烛火,望向谢沉书那精壮的背脊。一句话也没说。
谢沉书在那端安然自若,离开的喜悦萦绕在他的脑海,可直到此刻他也只字未提此事。
谢沉书似是犹豫着要不要与眼前人好好道个别,可等他堪堪回身望见,身后那双望向自己的迷离眼眸,又即刻打消了这糟糕的念头。
谢沉书当下脱离史云腴那奇怪的目光,回过头就要起身离去。
可便是在准备与之擦肩的一瞬,史云腴竟昏沉着脑袋不由自主向谢沉书的方向磕去,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叫谢沉书迅速伸手接住了她的脑袋。
原史云腴是困了,才会那样望他。
软嫩的脸蛋骤然落在谢沉书手掌,让他无路可退。
垂眸看着身前困意正浓的人,谢沉书想要抬手将人推开,却在一瞬间执迷。
很久了,谢沉书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只见他忽而俯身捧起史云腴无暇面颊,直视她含混不清的眼眸,厉声质问:“清风使,你总这样在我面前毫无防备,就一点也不怕?”
哪知,赖在他掌心的人,竟在他语毕后发笑,看不出丝毫胆怯。
史云腴迷蒙起谢沉书那双缀满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