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没,这个词,张敏一点儿也不陌生。
它的意思就是抄家,查抄所有犯人的所有金银财物,并归入国库,
自从皇上登基以后,他已经下令抄了不少勋贵世家,被抄的原因有很多,大多是谋反、贪污之类的罪名。
与文臣不同,勋贵以军功起家,爵位世袭,一旦罪名被坐实,甚少流放贬谪,多是直接抄斩。
其妻妾子女不是一体抄斩,就是发配教配司、浣衣局为奴,最轻也得是流放三千里。
有些勋贵武将已经意识到这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局面。
为了自保,干脆放下兵权,只在家中喝酒玩乐度日,以自污保命,但还是挡不住被连坐。
张敏却不知国公府为何触怒皇上,只能老老实实随府中下人被锦衣卫全部押到前院看管。
在这期间所有人食水未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在府内进进出出、上上下下翻找财物。
锦衣卫中偏门人才特别多,有专门负责抄捡的,还有擅长驯狗的,哪里有金银,闻一闻,一抄一个准,即便是藏在地底的银子,也能挖地三尺找出来。
锦衣卫抄检司总旗林如流,带着手下兄弟抄了一天,从梁上翻到地下,就连茅厕都已跳下去摸了一遍,却也只得几千两银子的财物,其中还多是圣上御赐。
对于一个有实权的国公爷来说,这点银子很不符合国公府的气质。
谁家国公府没个几万两银子傍身,不说田契银票,就是文玩摆设也能值不老少银子呢。
毕竟皇上当初大封功臣之时,可真是大手笔,不仅送田送地,还赏赐了不少金银。
可奇怪的是整个国公府除了占地面积大些,并无值钱家什,连桌椅板凳也都是普通的柳木、松木所制。
与别府不同,国公府里的园子只种菜未养花,还有一大片摆着武器的操场,想是公爷父子平日就在演习对战。
“莫不是值钱的物什全部换成银票藏着?”林如流怀疑的视线转向了国公府中众人,大手一挥,“搜身!”
几位校尉冲了过来,拔去了众人头上的发钗,强行扒下外衣,只给人留下一套贴身的中衣,不少丫环羞愤欲死,这跟光着身子有什么区别。
正所谓生死事小,失节事大,这让她们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可即便是中衣,也被校尉们一寸寸细细捻过,惟恐他们夹带了财物,在这种情况下,就连福伯藏在鞋底的一两银子银票,也被搜去。
“这……这是我的私房钱!”福伯不甘心地大喊。
林如流一手捂着鼻子,两指捏着银票,翻了个白眼,“老东西,再废话,打断你的狗腿!”
福伯立马缩着脖子,小心地看向身边的老伴,老伴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当然是命更重要,私房钱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再说要不是嫌味道大,她早就搜走了,哪里还轮得到锦衣卫。
夜色降临,查抄工作便要停下,此举是为防有人趁夜私藏财物。
林如流取来麻绳,招来手下将国公府众人一个个捆住左手,连成串,准备押送大牢。
而后他拿着名册,一一问名登记,又高声问道:“张敏,张灵,张良成三人何在?”
这可是国公府的主子们,算是首恶,万万不能放过。
张敏不得不举起未被捆住的右手,高声道:“这里!”
“好,”林如流把名册往怀里一送,招呼手下过来,“将三位小主子押往诏狱,其余人先行关押,待问过口供后,交由户部。”
“是!”锦衣卫校尉给他们三人解了手,推到一边,先押着其它人离开。
“小姐!”众下人被推搡着走,临别时都眼泪汪汪地看着张敏,“保重啊!”
“这次是国公府连累大家了,抱歉,以后各自安好吧。”张敏冲他们挥了挥手。
众人一步三回头,俱都流泪不止,明明那么好的主子,怎么就遭了难呢?
此时属下过来禀报,“林总旗,咱们兄弟已经翻地三尺,国公府里确实只有这些子东西。”
林如流眯了眯眼,没想到国公府藏银子的手段还真厉害,倒是小看了。
他转身来到张敏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国公爷战功赫赫,遭此大难实在令人心痛,只是我等也是为皇上办差,还望小姐据实相告,其余财物藏在何处?以免皮肉受苦。”
张敏安抚着抱紧她双腿的弟、妹,反问道:“林总旗,可否告知今日我府上犯了何事,竟遭此大祸。”
除了谋反,她还真想不到,为何会被抄家。
可父亲是那种谋反之人吗?明明只要毕功于一役,他就能功成身退了,何必谋反。
林总旗心想:这小姐倒是胆大的,这时候还敢谈条件啊。
不过他也没藏着掖着,反正不出两天,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实情。
“张小姐请节哀,国公爷在草原上因贪功冒进,中了蛮人的陷阱,以致死伤无数,便是大皇子如今也下落不明,皇上接到急报后震怒不已,特下旨查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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