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丘守将仍然心中疑惑,从城下之人中气十足、自信爆棚的语气和神情来说,不像是假冒的。
谁会没事单枪匹马跑到重兵把守的市丘城下找死呢?
但面前这位手持虎符,奉命“总督粮草”的上官,曾在暴将军帐下听令,却不认识这位自称暴鸢的。
守将收了弓箭,转身问身后的一排士卒:“尔等,谁曾识得暴小将军?”
还真有人认识,一名士卒挺胸而出:“属下曾前往大帐送粮,远远见过暴鸢小将军一面。”
“尔来,看看城下之人,可是暴小将军?”
“诺!”
易十七和斗孟雄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韩军士卒将脑袋伸出城去,对着城下的暴鸢好一阵打量,突然回身大声道:
“不是!”
易十七与斗孟雄心中一紧,我去,太险了。
易十七亲自将身子探出城墙:“城下之人,尔自称奉暴将军军令前来,可有军令、虎符?”
暴鸢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老子要是有虎符,还用得着和你们这些竖子磨嘴皮子?
暴鸢一把抓下兜鍪,用手指着自己那张被揍得变了形的脸蛋子吼道:
“庶子眼瞎了吗?老子是暴鸢、暴鸢、暴鸢啊!前军主将暴陇之子,坚子竟然不识?”
暴鸢越怒,易十七越乐,他气定神闲地道:
“恕在下眼拙,暴小将军朗眉剑目、龙首豹颈、气宇轩昂、一代英杰。而尊驾这副尊容……啧啧啧……完美地避开了上述词汇。”
暴鸢气得暴跳如雷,七窍生烟。拔出随身宝剑:“庶子敢尔!报上名来,不杀庶子,暴鸢誓不为人!”
易十七冷冷地道:“废话少说,若有令符,自可入城。如无令符,哼,休怪本将不客气了!”
暴鸢怒道:“庶子,老子昨夜遭遇楚军袭击,虎符丢失,汝与大营联系,自知真伪。”
易十七对市丘守将道:“哎,想是前军同袍,激战之后,神思错乱。大战之中,屡见不鲜。不如,先放此人进城?”
市丘守将斩钉截铁地道:“不可,粮仓重地,岂可擅入。”
他高声下令道:“放箭,将此人驱走!”
“嗖嗖嗖……”
城上乱箭齐发,杂乱地射在暴鸢的马前及周围,暴鸢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叫骂着跑远了。
暴鸢的逃跑,又激起了一大蓬鸟雀飞起,君鸟翔集天宇,竟然有遮云蔽日之状。
易十七望着群鸟,若有所思。
他转身问身边的市丘守将:“粮草重地,群鸟环集,何也?”
守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粮积靡穷,必有鸟至,虽尽用捕鸟之法,仍无济于事。”
易十七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吴起给自己及其他众将传授兵法时,讲到水攻火攻的重要作用。
但吴起用兵注重“治”,一贯喜欢以正用兵。进入蜀中后,易十七曾在汉水军校进行过学习,在学校里,则学到了以奇制用的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中则详细讲解了火攻、水攻的一些作战要领,最为重要的是,征西将军儿良,还讲述了具体的火攻实战事例。
包括火箭、火镰、火杏、火兵、火兽、火禽、火盗、火弩等,上一次使用火牛奇袭敏山,就是易十七对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一次成功尝试。
那么这一次,就要利用这些鸟雀了!
易十七当即下令,派人出城驱逐鸟雀。
市丘守将劝阻道:“将军,此徒劳无功耳,不如固守,以保粮草无虞。”
易十七意味深长地说道:“一米一粟,来之不易。大敌当前,我辈不能在前线杀敌,自当恪尽职守,护好市丘,保障粮道。”
一席话将市丘守将说得惭愧不已。
斗孟雄带人出城,大肆在棚户区驱逐鸟雀,闹得个不亦乐乎。
其实暗中派出了郑国老兵,在棚户区寻找郑国遗民,告诉他们大军即将前来解救众人,进攻市丘,命众人积极配合,战后让大家重回城中,并有重赏。
市丘城的居民本就对韩国拆毁他们家园心存愤恨,心向郑国。经过斗孟雄等人的秘密串联,加上对保护家园的灼热心情,迅速组成了一支敢死队,协助斗孟雄他们捕捉鸟雀。
易十七此次对市丘城的进攻,仍然是火攻,不过他使用的方式由火兽,变成为火禽。
更使用了火攻中非常精密的“火杏”方案。
火杏,需要把杏核凿开一个小孔,将艾草点燃后,放在杏核内。将杏核挂在鸟脖子上,或者系到鸟身上。
按照这些鸟雀在市丘城养成的习惯,在人群停止驱赶的情况下,鸟儿就会飞到粮仓中觅食,等杏核烧穿之时,就是粮草被焚之际。
次日上午,天光正好,易十七带人巡视粮仓。
他打开一座米仓,发现其中有些粮食已经发霉,易十七大怒:“农夫一年,方得粟十升,尔等如何能如此浪费粮食,如何对得起前线浴血将士?”
粮吏们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易十七下令道:“趁今日天光正好,晒粮!”
“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