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支船队确实是驻守兹方的水师,守将息长耕,正是参与“丽兵王尸”之乱的老贵族——息公的堂弟。
熊良夫在码头被聂政与飞鸟夭挟持上船之后,楚国司马子布与左尹昭亭,立即传令沿途水师,在江上拦截。同时严令,必须保证新楚王的安全。
息长耕本来身在恐慌之中,因为堂兄息公参与动乱,损毁王尸,株连马上就要大面积展开,自己作为与息公关系较近的本家,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按照这些办案人员的尿性,随随便便扣帽子抄家抓人、敲诈勒索、夺其妻女、贪其家财,甚至杀人灭口也是常有之事。
熟读楚国历史的息长耕知道,一个家族在政治斗争中翻船,基本上就没有了死灰复燃的可能了。
息氏,完了!
息长耕心中有一万个舍不得,舍不得自己的勋贵身份,舍不得息氏的锦绣前程,舍不得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水师,舍不得失去既得的利益!
息长耕苦思冥想,如何才能使息氏转危为安?如何才能保住既得利益?
息长耕一夜之间熬白了头发,同时也发现了这起公案中的破绽之处,那就是——新楚王熊良夫,得位不正!
众所周知,楚悼王生前的太子是熊臧,并且熊臧已经在悼王灵前继位,传檄各地,各地官吏与百姓,都知道新楚王是熊臧。
而京中的一系列变故,使王子熊良夫阴差阳错地登上了王位,成为了新新楚王。
但熊良夫上任之后,首先处理老贵族与吴起问题,继位的昭告文书,尚没有完全送达各地,各地对楚王的认知,存在一个时间差。
息长耕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时间差,他认为这当中,有机可乘,有空子可钻,有文章可做!
想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得正好。
就在息长耕思想活络之际,子布的加急快报送到,命令兹方水师迅速沿江拦截,营救楚王。
子布的信使再三强调:必须保证楚王安全!
息长耕心中带笑:如果楚王与敌人全部葬身鱼腹,那么息氏的大祸就可以免除了!
抱着这样一种心思,息长耕火速点兵拦江,为了使自己的目的完美达成,平素不轻易开动的两艘巨型楼船,也被他给鼓捣了出来。
息长耕控听到对手有大约十艘中翼,他心中笑得好轻蔑,中翼这种体型的船只,分分钟碾压好不好?此战必胜!此计必成!
在息长耕最初的计划里,一旦见到敌船,确认新楚王就在船上,立即全力撞击、攻击、剿杀,将敌方中翼全部干翻,干净利落地解决战斗。
但,没想到俱酒的中翼凭借行动灵活的条件,掉头就逃。
若是普通的拦截,息长耕完全可以占据关键水道,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正是息长耕心中有了杂念,才利令智昏,下令全军追击。
息长耕在沉入水中之时,也没搞清楚对手使用了什么大杀器,分分钟就将自己的楼船给干翻了,并利用打头断尾之计,将整支船队困入了死地。
俱酒派出的六艘中翼,口中高呼:
“楚王有令,息长耕假传将令,诸军无罪!”
“只拿首恶,诸军无罪!速速放下武器,等候宽大处理!”
……
其实楚军之中也有人看到了楚王的存在,但军令不可违,在息长耕以及部分心腹的严令之下,不得已展开攻击。
到现在,整支船队被困死地,战斗意志全无,更兼听说楚王有令,楚军全部放下了武器,停止了抵抗,跪成一片,高呼我王万岁!
一番攻心之战,再加上江心岛上,高高在上的十架八牛弩的赫赫威慑,楚军不仅放弃了抵抗,甚至协助将息长耕,以及其没有淹死的心腹给打捞上来,绑结实了,交给了搜捕的士卒。
浑身湿透了的息长耕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扔到了甲板之上,楚王熊良夫见息长耕被擒,一股无名业火蹿得老高老高。
他三步并作两步,从舱中跑出来,一脚就踹在息长耕的脸上:“逆贼,安敢加害不谷?”
息长耕被踹得嘴角流血,但不改悍将本色,口中哈哈大笑:
“先王尸骨未寒,逆贼竟敢篡位?长耕心中,只认太子熊臧,小贼尔也敢自称不谷?委实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通过不正当手段上位,是熊良夫心中最为忌讳的东西,目前居然被人当面破口大骂,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一边口中怒骂着:“逆臣贼子,逆臣贼子,不谷今日亲手将尔剁成肉酱!”一边在舱中到处转悠,寻找武器,直欲亲自将息长耕给砍了。
息长耕惨然一笑:“正合吾意,长耕今日去见先王,化为厉鬼,必取尔命!”
俱酒拦住熊良夫:“诶,王兄,此事何劳王兄动手,且息雷霆之怒,暂取杯酒压惊!”
俱酒一边拖着熊良夫进舱,一边向怀木使了个眼色。
怀木心领神会,口中高声命令,将此人押到邻船行刑,然后亲自跳帮过船,一把抓住息长耕的领口。
“息长耕,我家王上见尔是条汉子,欲留尔一命。”
息长耕本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