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出现楚军舟师拦截,熊良夫心中总算有了些底气,更想看看这位少年纵目王的难堪,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
但俱酒也不怕,怕啥呢,楚王熊良夫就是最好的挡箭牌,老子就不信楚军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弑杀君主。
熊良夫笑里藏坏,沾沾自喜。
俱酒谈笑风生,不动声色。
彼此之间都在憋着一口气,看谁先落下风。
突然一个声音大声吼道:“所有船只,扯帆,掉头,后退十里!”
俱酒闻言吃了一惊,居然是淳于浩!
但当着楚王的面,俱酒也不好发怒,只是神情自若地请楚王重回舱中:“王兄,江上风大,舱中酒好,请重回宴!”
楚王自认为在自家地盘,接下来有这小子出丑的机会,志得意满地连声称好,斜睨着俱酒一同回到舱中。
俱酒所率船只俱是中翼,显然船小更好掉头,众水军一声吃喝,飞快地调整船头,张起平衡式硬帆,顺流而下,迅速与楚军舟师拉开了距离。
楚军舟师将领大怒,他没想到对手居然来这一招,立即手忙脚乱地命令水师起锚启航,顺水追将下去。
但楚国巨大的楼船和大翼,需要更多人手更多力量,费了老鼻子劲,才缓缓开动。
因为楚国舟师仍然使用的是传统的固定式软帆,航道与风向稍有偏差,根本兜不住风,反而成了阻力,航行速度并不快。
此次楚国之行,淳于浩一来担心俱酒的安全,二来也想亲身体验一下长江水道的,摸清三峡行船的水文条件,是故悄悄地扮作普通水兵,神不知鬼不觉地沿江而下。
关键时刻,淳于浩也顾不得许多,立即亮明了身份,指挥水师迅速掉头。水师许多人并不知道淳于浩随船而行,他的这一个亮相,顿时让大家都有了主心骨,信心倍增。
淳于浩的突然出现,令俱酒又喜又忧。
喜的是,有浩子在,水师肯定打不了败仗,更可保证全身而退。何况还有楚王这尊神当人质,俱酒一点也不担忧。
忧的是,淳于浩擅离鱼复江关,不知该处防备如何。若楚军溯江而上,则巴蜀门户大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淳于浩是水战专家,一路之上,他对沿江的地形、水文、滩涂、礁石等一一进行了记录。
就在楚国舟师突然出现时,淳于浩的脑中飞快地进行了无数次的交战预演。
兹方水面宽阔,吃水很深,若真打起来,对楚国舟师非常有利,反而对自己的中翼相当不利。
估计楚国舟师也是懂水战之人,选择在此处设防,有一定的道理。
淳于浩脑中飞快搜索,立即想起途经一地,名唤树杈湾。该地江道开始分叉,形成一主多支的江水流向。
主航道变窄,而支航道更是礁石林立,滩涂遍地,只容得小船通行。主航道江中,还有一处天然的江心小岛,能够方便船只停泊,借地形可以完成掩护,同时进行还击。
一句话,我方能打得着对方,对方打不着我方。
九艘中翼迅速掉头而下,楚军果然驱动舟师,迅速追击,正中淳于浩的下怀。
楚国船大难调头,这就给淳于浩空出战斗准备时间。
中翼驶入树杈湾,淳于浩立即将全部船只掩藏到了江心岛背后,同时派人上岛,利用地形优势,迅速建立起八牛弩发射阵地。
一捆一捆标枪似的小箭扛上江心岛,做足了战斗的准备。
航道变窄,江心小岛距离船只更近,每发一矢,其劲力可破船。楚国舟师此时还没有掌握“水密隔舱”的造船法,一旦船舱被长箭刺穿,那就面临着沉船之险。
同时淳于浩命令舟师全部搭起牛皮篷幔,防止楚军箭矢攻击和火攻。
楚王熊良夫看着士卒们有条不紊地搭建逢幔,心中觉得好笑,你们这些家伙,已经被不谷的舟师给堵到这儿了,搞这些小动作有毛用?
酒劲越来越上头,熊良夫也越来越得意,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俱酒:
“王弟,楚蜀山遥水隔,往来不易,既然深入敝国腹地,就不要急着回去,且随不谷一观荆楚风光,南方声色。”
俱酒笑眯眯地说道:
“好说,好说,就是不知王兄有何重宝,可令朕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熊良夫道:“敝国楼船,广八丈,长二十二丈,通三江而达四海,力降吴而势压越,不知可留得王弟?”
俱酒长叹一声:“王兄,楚蜀乃兄弟之国,缘何非要刀兵相见?”
熊良夫放声大笑:“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今时今日,王弟有何资本,与不谷舟师一较高下?”
俱酒不置可否,继续给熊良夫满上一爵:“王兄,喝酒喝酒!”
熊良夫瞪着因兴奋而发亮的眼睛,也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弟,请请请!”
淳于浩派出一艘全副武装的中翼,迎着楚军地大翼,高声喝道:“楚王正在舟中置酒,诸军不得无礼!”
楚军船头一人高声回道:“我王果真在舟中?”
“果然!”
“当真在舟中?”
“当真!”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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