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邑的庆功宴上,素来就有矛盾重重的五洞蛮兵首领,率先起了冲突,这是复赤桅万万没想到的。
复赤桅刚想劝解,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黑影已经从眼前掠过,随之“啪”的一声,一声特别响亮的声音传入复赤桅耳中。
复赤桅旋即回头,只见兀怒火一脸惊愕,半边腮帮子上已然隐隐显现出五根手指印。
而飞鸟夭此时已然收回身形,重新落座入席,好整以暇地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座中之人尽皆惊愕,根本没人看清楚飞鸟夭是如何行动的,更没看清是如何打了兀努火一记耳光的,只听到那声清脆的“啪”声。
兀努火大怒,猛地掀翻桌案,嘶吼着就向飞鸟夭猛扑过去。猛地的掌就将飞鸟夭的几案砸成粉碎,汤汤水水、淋淋漓漓地溅了兀努火一脸一身。
而飞鸟夭在兀努火近身的瞬间,已然一手持壶,一手持盏,整个身形如同纸片人一般,轻飘飘地向后飞起。最后双腿岔立,如同一只壁虎一样,稳稳地挂在屋角,甚至还把没喝完的酒继续倒入口中。
兀努火火往上撞,一看打不到飞鸟夭,再次伸出,一把抓住了刚才出言顶撞他的血突空。
血突空猝不及防,被兀努火抓了个正着,还未及反应,就被兀努火顺抛扔向窗户,身躯将窗棂砸得粉碎,跌落院中。
血突空身形落地瞬间,大吼一声:“獠丁何在?”
数十名虎狼一般的獠丁亲卫一声吼,左手盾,右手刀,迅速突入厅中,将血突空围在中央。
兀努火赤身走出厅堂,怒吼道:“血突空,来来来,刚才是谁要和老子斗个三百合?”
血突空更不答话,怒吼道:“众獠丁,活剐此人!”
獠丁军是血突空的贴身亲卫,天大地大,主人最大,根本不认识什么普栗蛮的洞主。
话音未落,立即展开身形,揉身而上,对兀努火形成包围之势。
兀努火见了数十名獠丁猛扑上来,刀光如雪,盾牌狰狞,顿时也吓得不轻。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银坑洞的这些獠丁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兀努火大急之下怒吼道:“普栗象兵何在?”
飞鸟夭从破损的窗户飞身而出,手中尚自握着酒壶酒盏,落入院中后飞鸟夭放声大笑:
“老兀头,你那象兵,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啊!”
确实,若论冲锋陷阵,象兵之猛众人皆知;此时庭院斗狠,兀努火的象兵还真使不上劲。
此时,一声怒喝从屋内传来:“闹够了没有?”
这是三江洞藤甲兵首领山摩尔的声音,闻听此声,血突空与飞鸟夭俱都没了声息。
在南蛮九洞中,三江洞虽然不是最能打的,但却是人口最多的部族。
而且三江洞在诸洞中向来明公正义,不偏不党。诸洞有了矛盾,都是由三江洞出面进行协调斡旋,因而三江洞是诸洞中公认的“公道秤”。
山摩尔是三江洞的少洞主,其虽不是洞主,但却是“公道秤”的代言人。
山摩尔此言一出,血突空与飞鸟夭全都卖其一个面子,因而默不作声,算是服从山摩尔调解的一种表现。
但兀努火的火气未消,毕竟在座的各位中,他是唯一的洞主,今天被一个领军首领打了一巴掌,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兀努火的亲兵此时也冲了进来,拔刀弄箭围在兀努火身边。兀努火一把夺过一柄大斧,怒吼道:
“今日必取夭鹊儿的鸟头,方消某心中之气。”
山摩尔此时从厅中走出,来到兀努火面前,弯腰施礼道:
“兀叔父息怒,大敌当前,诸洞自当一条藤儿拴腰间,一颗心儿共对外。”
兀努火依然怒不可遏,指着自己略略红肿的腮帮子道:
“少洞主,此辱当如何报之?”
山摩尔微微一笑,电光石火之间,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声音之响,力度之大,令院中诸人都非常吃惊。
转瞬之间,山摩尔的左颊隐隐现出五根手指印。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一些对自己下狠手的人,山摩尔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山摩尔的这一举动,显然震惊了场中所有的人,包括冲突的当事人兀努火、飞鸟夭和血突空。
血突空悄悄的摆摆手,獠丁刀牌手慢慢地退出了圈外。
飞鸟夭也扔掉了酒壶酒盏,抛弃了刚才一副悠闲自得的傲慢,拱手向山摩尔道:“少洞主,飞鸟夭失礼了。”
山摩尔始终微笑着看着兀努火,并不理会飞鸟夭的言语,他笑着问道:
“叔父,此刻火气稍息没有?若没有,小侄再自罚一掌?”
话音未落,场中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但是并非山摩尔自罚一掌,而是飞鸟夭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兀努火冷眼观望场中情景,四洞之中,银坑洞的血突空和梁都洞的飞鸟夭显然是同盟关系。
三江洞的山摩尔,看似公平,实则也是偏向另两洞,以顾全大局为名,阻止自己报复。
目前只剩一个八纳洞草鞋兵的细标,一声不吭地坐山观虎,说不定也是等着看自己出丑的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