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王遇刺,年幼的新王登基,消息也分别传到了充国和涪城前线。
在涪城前线,葭萌在接到王兄遇刺噩耗的同时,还接到新君、他的侄子的第一道君令:
大敌当前、内忧外患,命王叔葭萌坚守涪城一线,坚决杜绝来犯之敌渡过涪水一步,确保国都安全。
同时着重强调一句:不得回都奔丧!
葭萌第一时间当着众臣属的面,扯着大嗓子假嚎了几句,立即假装昏迷,趁机召集自己的心腹密室议事。
战国时代,几乎每一位王子、公子都是有野心的,包括天生神力、精力旺盛的葭萌王子。
目前的蜀国,真真正正的是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此诚篡位夺权、潜图问鼎之不二良机也!
在密室之中,葭萌迅速收起了眼泪,急切地向心腹死党询问道:“外有强敌,内有国丧,葭萌当如何处之,二三子教我!”
一位谋臣急切地道:“王子不入郫都,更待何时?”
一位将军鄙夷地打断了谋臣的话:“涪水对岸,强敌在彼,王子如何得以还都?”
谋臣反唇相讥:“普天之下,王子亲自上阵杀敌者有几人?尔等若能御敌,王子自当潇洒还都!”
这相当于赤裸裸地辱骂将军无能,所以王子不得不亲自下场杀敌。
将军大怒:“迂腐!恶臭!兵已在颈,国难当头,仍然一味攻讦,无有良策,误国啊误国!”
葭萌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俩的斗嘴,转而问其他人:“二三子再献良策!”
一位老臣拱手道:“王子,十数年前,老臣曾随王上与秦君会猎。彼时王上送秦君以重金,秦君双目放光,贪恋不已。故而臣之策……”
说到这里,老臣低首不语,一屋子人都陷入了可怕的宁静之中。
葭萌急切地追问:“请尽所言!”
老臣道:“臣之策,暂与秦议和,许之重利,令其退兵,待王子还者,鼎定江山之后,再图报复不迟。”
葭萌没有表态,继续问其他人:“诸位请直抒胸臆,放言高论。”
一位谋士道:“王子,目前蜀国精锐,尽在风长丁之手。臣之策,当拉拢风氏,结为同盟。外抗暴秦,内定大宝,则大事可成。”
葭萌眼前一亮,但仍没有表态。
一人道:“王子,臣以为,相国别元邦之处,也应派人联络,但言王子思念老王,欲回都奔丧。此举,可一试别相态度。”
另一人立即反驳:“别元邦素来对王子防范有加,此次又火速扶持新王上位,必然不会同意。致信别氏,我虽打草,彼已惊蛇,断不可为。”
葭萌综合了众位死忠心腹的意见,决定三管齐下、多方试探。”
首先派使臣还都,直言兄弟情深,坚决要求回都奔丧,试探新王、特别是蜀相别元邦的态度。
其次,派使臣联络手握重兵、举足轻重的蜀国司马风长丁。甘辞厚币、厚禄重荣,拉拢风氏为己所用。
第三,派出使臣渡过涪水,求见秦军主将,要求两国议和。蜀国承认剑门以北,皆为秦土,同时愿奉上黄金布帛、牲畜皮毛、蜀中佳丽若干,以劳上国远师。
最后,葭萌本尊继续坐镇涪城,防范秦军渡过涪水,涪城毕竟是自己的大本营,不容有失。
但是,命令各军严防死守,不得擅自出战。
这不是葭萌的战略转变,而是为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保存实力,不做无谓的消耗。
再说身在充国前线的司马风长丁,正与巴国开展艰难的谈判,试图尽快从巴蜀战争的泥淖中抽身而走,集中全力对付秦军南犯。
但巴国也认识到了机会难得,趁你病,要你命,这是千古铁律,从来没有人会可怜自己的对手。
可怜敌人就是对自己的犯罪,巴人深以为然。
既然蜀国主动要谈判,那么巴国也不客气,提出了一大堆苛刻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充国归巴,甚至还要求蜀王称臣,岁岁纳贡。
风长丁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
当开明王遇刺的消息突兀传来,新王令其火速回师的王令,与王子葭萌方面的来使,几乎同时抵达风长丁的帐前。
老奸巨猾、腹有鳞甲的风长丁拜过新王王令,见过涪城来使,陷入了沉思之中。
开明王一死,蜀国的政治格局突然生变,各方势力的天平已然出现了失衡之势。
蜀相别元邦,握有两支起家部队——十方军和郪军,总人数二万余人,目前把持着国都郫邑。同时别氏还掌控着各地的地方官吏。
老王的王弟、新王的王叔葭萌,占据涪城及周边地区,手中也掌控着二万余军马,同时还有近期如今起来的新军一万五千人,正在与南下的秦军对峙。
而风长丁自己,却手握八万蜀军,全部是能征善战的蜀国老兵,精锐中精锐,最能打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一点,开明王死后,目前蜀国国内没有人能够管控得了他风长丁,包括蜀相别元邦!包括能征善战的王子葭萌!
风长丁捋了捋了胡须,目光远眺,思虑深邃。
在不知不觉之间,风长丁已经成为蜀国国内各方势力中,实力最雄厚的